那边正聊得热火朝天的人们突然齐齐噤了声,然后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冉哥”,听起来是纪冉进去了。
但没听见纪冉的回应,气氛陡然沉寂。
看来杂技团的这些演员都有点怕他。良久听到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冉哥,老蔡是想让你带那匹野马吗?”
好几秒之后似乎听见纪冉轻哼了一声,不紧不慢问:“谁是野马了?我就没见过气质那么高贵的马。”
咖喱有了几分小得意,还是王子识货啊,他们马类和人类对气质的界定或许有所不同,但他在马界是出了名的气质高贵,现在被那个最帅最优秀的男人如此称赞,他又忍不住呼呼地往外喷着气了。
那人忙不迭说:“我不是说它低贱的意思,我是说它性子比较野,大概除了你没人制得住它……”
“老蔡是想让我带,但我还有两个月就要走了,没必要再在这上面耗时间了。”
纪冉语气极淡,却让众人炸开了锅:“你真要走啊冉哥?”
“你跟老蔡闹矛盾了?”
“还是你在团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吗?”
“你是有更好的机会吗?”
“你走了以后干什么去呢?”
“是有同行高薪挖你吗?”
……
夹杂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中的,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女声,说话声有些哽咽,听起来更有些楚楚可怜让人心疼的味道:“冉哥,你能不走吗?”
纪冉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和语气都柔软了些:“我在团里没有跟谁闹不愉快,我也不是要去别的杂技团,想走纯粹是个人原因。”他说着又变得语气轻松:“怎么都这副表情?我走了也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啊。”
众人又在纷纷表达不舍,咖喱开始琢磨,纪冉在杂技团应该是让大家又敬又爱又怕的,平时大概也不是跟众人打成一片的人,却能对他这匹初来乍到的马这么温柔,不管是把他当成死去的那匹哈比,还是真觉得他长得美气质又高贵而有点喜欢他,总归是不排斥他的。
但他为什么这么不愿意带他?是怕刚带出感情了又要离别是吧?所以宁肯一开始就不跟他那么接近?
那他还铁了心非他不跟了。
之后蔡老板让人轮番上阵,但每个人都被咖喱吓跑了。胆儿小的被他一瞪一龇牙就离得远远的,胆儿大的被他咬过耳朵,被他踢过,被他用蹄子踩过之后,也都不敢再靠近他。
每个人说起他都是咬牙切齿又惋惜不已:“明明这么好看,性子怎么就这么暴躁?”
“又美又凶,难道它在明月马戏团也是这样吗?”
“还真是,没准儿它就是在明月马戏团把所有人都给弄怕了,那边才着急把它送走的。”
“咱家老蔡永远是这种冤大头。”
“它是真的很漂亮,我一看就想摸,可怎么还敢摸啊,我可不想让耳朵被咬得鲜血淋漓只剩一小块儿吊着。”
……
咖喱又听得龇牙咧嘴了。这些人也真会添油加醋,他是咬过人,也只咬过一次,是那个男孩一而再再而三不顾他的不情愿去摸他捏他拍他,他才没忍住咬了他的耳朵,但咬了又嫌恶心,嫌脏了自己的嘴,并没有真的狠咬,只是蜻蜓点水般啃了一下。
但那男孩着实被吓着了,到处痛哭流涕,说得咖喱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
最后只得蔡老板亲自给他备草料,亲自牵着他到处遛弯,但也不敢骑他。
当蔡老板牵着他再次经过纪冉他们训练的地方时,他忽然挣脱了缰绳,往纪冉那边优哉游哉地踱了过去。
蔡老板跟在后面只敢动口不敢动手,一个劲儿呵斥他,他根本不予理睬,踱到纪冉面前站定。
纪冉今天穿的是黑色背心,从肩颈到胳膊的线条好得无与伦比,咖喱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的埋下头,用嘴在他胳膊上蹭了蹭。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知道有没有吓到纪冉,却把他自己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