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是谁?青冥宗是什么,你真的记得吗?”
林陶不记得,他的记忆始于紫色天空下的赤红大地上,他知道他有一个生死仇敌,那是人族的第一高手,曾经是他的同门师弟,一百年来没完没了的心魔把他拖进一个又一个的梦境,逼着他用旁观者的态度看情景剧似的看着少年的自己和那群人族厮混,可他早已抛却七情六欲,心魔再猖狂,他依旧心如止水。
所有人都说他和轶尧唯有不死不休这一条出路,而心魔梦境中的少年往事却与旁人口中的轰轰烈烈截然不同,他就像是一个没有前尘的孤魂野鬼,脚下踩不到实处,既没有归途,也没有出路。
然而即便是回到正牌的天水醉星阁,他也依旧是个旁观者,和这个世界建立不起一丝联系……
百年以来,从来没有人敢抓着林陶的手腕如此质问,魔君大人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放肆!”
翻滚的魔气瞬间浓郁了一倍不止,他伸手一抓就是一根几尺长的黑刺成型,朝着轶尧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刺去。
噗嗤一声火光亮起,浓如黑夜的雾气中像是刺啦划亮了一根火柴,看看抵在那黑刺顶端,轶尧抓住林陶的手腕往下一按,同时身上延伸出数到火线,瞬间把自己和林陶结结实实地缠在了一起:“为什么你仍然会被心魔所困,为什么天镜天的封印对你毫无影响,你是不是没有入魔?”
这样的异想天开似乎把林陶逗笑了,他“哈”了一声,几道风刃贴着火线擦过去,魔气和离火碰撞的瞬间擦出数道青烟,那细细的火线也瞬间被腐蚀,林陶趁机一挣脱离了轶尧的控制,反手抽出神荼直指轶尧的脖颈。
神荼剑出现的瞬间,烧得呼啦作响的离火连带着翻滚呼啸的魔气都被瞬间冻结,空中的水珠瞬间冻结成冰,轶尧却躲都不躲,双手烧出一团雪白的火焰,直接对上了神荼剑:“从你回来后便性情大变,不爱热闹、不爱美食、无欲无求,为什么?”
“为什么?”林陶嘲讽地笑起来,刺得轶尧心里一疼,就听见林陶说:“剖除血脉,舍弃五感,人间色/欲皆不入眼,区区口舌之感,能激起什么?你说这是为什么?”
“怎……”
林陶字字如刀,刀刀都扎在轶尧心上,神荼剑上冷光一闪,无数冰层自轶尧脚下升起,他只能一掌拍开神荼,侧身躲了过去。
他想问怎么会这样,一个最爱逍遥自在的人,怎么舍得斩断牵扯,他怎么能对自己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可这话他问不出来,几乎如鲠在喉。轶尧闪避的动作都顿了一下,被林陶抓住机会,险些削掉了半边肩膀。
重塑肉身乃是逆天而行,怎么可能不付出一点代价,当年林陶倒在血池之中,连呼吸带心跳一块停了,纵使是仙人也回天乏力,他不过是付出一些累赘事物就能得以重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