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他经过一户普普通通的人家,无意听见仅隔一墙之内的争执声。

每具人身都苦练过的内力,加上猫性的天赋加成,使得他的耳力远胜常人。

“怎么办?这事被发现,我们一家都讨不了好!”

“都怪你生的好儿子,不在宫里好好做他的乐师,非要去赌,现在好了,被打断了手!皇家盛宴在即,这,这让我们李家怎么交代!”

墙内有几个人争执不休,听声音有老有小,有男有女。

听见宫里的乐师,师南心里一动,原地驻足。

只听里面又吵闹了一阵,一道苍老的男声响了起来,“宫里乐师正缺,更不用说延小子的位置重要,不可替代。”

这声音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想来是有决策地位的老者。

“既然怎么都是死......”老者声音一沉,下了决定,“逃吧,赶紧收拾金银细软,趁着宫里的人没找来,赶紧出城!”

其余人嗫嚅几句,左右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最后纷纷叹气,各自收拾东西去了。

师南先是咋舌,这户人家胆子真大,冒着欺君的风险,也要全家逃出城。但转念一想,他正愁着如何混进皇宫。

这简直是瞌睡碰上了枕头。

......

五日后,皇宫前所未有的守卫森严,远道而来的使节,因着早就入住了皇宫,此时鱼贯而出,朝宴席举办的宫殿走去。

与此同时,不起眼的乐工殿门口,十几位乐师白衣飘飘,步伐匆匆而出。

“李延,快点,就等你了——”

走在中间个子微矮的一个乐师,对吊在最后面的人催促道,态度略有些不耐烦,“前几日你就来晚了,曲子也练得磕磕绊绊,别过会儿你一个人出错,连累我们所有人。”

其余人闻言也看了眼李延,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李延”相貌清秀,皮肤白皙,听了他的话,不急不慢地跟上,走近了才开口:“放心。”声音微哑,像是病后未愈。

矮个的乐师冷哼一声,“最好如此。”

伪装成李延的师南,瞅了眼这个相貌还算端正的乐师,心想这人对他哪里来的意见,这几日总在找他的茬。

前些日,他进了李家,用一手出神入化的伪装功夫,让李家得已相信,他能入宫替他们拖延些时日。

李家的人自是不傻,知道他入宫必有目的。但反正都是欺君之罪,有人愿意冒着生死危险,假冒李延拖上几日,他们当然求之不得。

入了宴席所在宫殿旁的偏殿,乐师们俱都安静下来,在各自的位置上,静心调试乐器。

这几日众人排练过上百次,师南驾轻就熟地坐在前排,擦拭面前的古琴。

师南偷瞟了几眼其余人,都在专注做自己的事,唯有后排那矮个的乐师横了他一眼。

师南真是搞不懂他了,再三被挑衅,泥人也有脾性,就干脆瞪了他一眼。

矮个乐师没想到师南还敢顶他,一时火气上了头,手上动作便大了些,不小心拨动了琴弦——寂静的偏殿突兀响起几道杂乱的琴声,管乐工司的大司乐脸色一变,低声怒斥,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碍于演奏在即,点到为止,只是看大司乐的神情,必然已经记住他了。

师南背着大司乐,幸灾乐祸的朝他龇起了牙。

乐师被气得倒仰,却不敢再作妖。

没了挑衅的人,师南百无聊赖,只得心不在焉听起正殿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宴席终于拉开了帷幕,本国官员和外来使节们纷纷进场。太监尖细的通报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