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浦深笑着朝楼上已经趴在桌上睡着的男孩偏了偏头:“去接他吧。”
再也不要回来了。
周浦深直到目送着江海的身影消失在了酒吧门前,这才抬脚朝着后门走过去。
他宽大的军靴踩在薄雪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湿润的脚印,可这印记却在看见暗巷尽头一个身影时顿住了。
周浦深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他甚至伸手揉了揉眼睛。身经百战的特种兵最忌讳的就是优柔寡断,可此刻男人却觉得是自己的脑袋出问题了。
来人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外套,牢牢地裹住了壮实的身躯。大片可怖的瘢痕从他的脸颊一侧如同藤蔓一般一直蔓延到了脖颈,接着被灰色的毛衣挡住了。
在这样浓得化不开的夜里看见这样的人,简直像是活见了鬼。
周浦深不敢置信地看着男人顺着月光的方向越走越近,可怕的相貌为他增添了几分压迫感,可令周浦深恐惧的却不是这个。
男人在走到离周浦深只有一臂的距离时,发出了讽刺的一声冷笑。他拿出插在口袋里的手,兜头将包着脑袋的毛线帽拽了下来,扔到一边。
雪越下越大,白色的积雪反射着路灯的光辉,终于照亮了男人的脸。
男人只有半张脸是完好的,右半边眼睛被肿起的瘢痕挤压,几乎只能看作一个小孔。右边的上半嘴唇被火烧没了,裸露出了里头的牙齿。唯有左侧刀削似的轮廓和深邃的眼眸昭示着他曾是个挺英俊的小伙子。
男人艰难地牵动面部肌肉,露出了一个勉强算是嘲讽的表情,他裸/露在外的牙齿难看地蠕动着:“队长,好久不见了。”
周浦深觉得自己被冻僵了,从头发丝到手指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能动弹的。来人的脸像是从他最深处的梦魇中飘然而至现实,巨大的恐怖像是一只骨瘦嶙峋的手,将他的心脏紧紧抓住,逃脱不开。
他想起了被拖出赛场外的老郑,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固云山是一个让你的噩梦变成现实的地方。”
“怎么了,队长?怎么看见我就不说话了?”男人的表情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愤怒,“见了从前的部下,你也是真冷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