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雪动作一僵,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摔倒,身后云暮归见状,轻巧一跃跳下马车,稳稳扶住他。
一道清朗颀长的身影从阴影处走了出来,顾朝亭走到离师徒俩三四步之外的位置,停下脚步,面容俊朗,略带不悦。
沈微雪扶着少年的手臂,堪堪站稳,看见顾朝亭,心里一个咯噔。
顾朝亭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那灵果还要过好几日才成熟吗?怎么提早这么多!
沈微雪暗叫不妙。
顾朝亭每次借碧鸟之身与他对话,都在反复叮嘱他注意休息,不要再因云暮归胡来闹事,而他每次都“是是是好好好”地应对过去。
结果唯一一次阳奉阴违,带徒弟出去搞事,大半夜回来就被当场抓获,这运气太让人绝望了。
沈微雪多少有点心虚,他轻咳一声:“师兄。”
顾朝亭看起来风尘仆仆,像是刚回来不久,他本欲说什么,一转眼瞥见沈微雪的白绒大氅下,衣衫微乱,居然是只穿着单薄的里衣,眉头一皱,语气严肃了几分:“……你衣服呢?”
沈微雪还在琢磨着怎么将今晚的事糊弄过去,闻言随口道:“徒弟帮我脱了……”
感觉到四周气氛骤冷,他止声,下意识抬眸,看见顾朝亭眼神越发不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赶紧补充:“外衣沾了蛇妖的妖气,穿久了不好。”
他拨弄了一下颈边的白绒,强作镇定地转移话题:“这么晚了,师兄回来了不先去休息,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居然还真敢问。
要不是他刚摘了灵果,就听叙玉传讯说沈师叔又带着徒弟跑了,他会这么急着回来么!
顾朝亭视线在沈微雪身上反复打量了几遍,确定他除了衣衫不整外,没什么大碍,也没受伤,才松口气,板着脸数落:“我若不来,怎知你半夜里不休息,四处乱跑。你是嫌早些时日病得不够痛快吗?”
沈微雪转移话题失败,自掘坟墓哑口无言。
顾朝亭凉飕飕地盯了他一眼,又淡淡地瞥了眼他身后的云暮归:“时候不早了,让你徒儿先回去歇息吧。”
这是要让云暮归避嫌的意思。
云暮归自最开始行过礼、喊了声“宗主”后,就一言不发地站在沈微雪身后,沉默如雕塑。
此时听了顾朝亭的话,也没有回应,只默默注视在沈微雪。
沈微雪默然一瞬,觉得顾朝亭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和善,担心他和小徒弟闹起来,便没拒绝,回身拍拍少年的肩头,温和道:“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云暮归像是听不懂他们的言下之意。他乖乖点头,应了声好,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师尊,弟子的玉牌,是不是在您那儿……”
沈微雪动作一顿,想起来什么,啊了一声恍然道:“玉牌。”
上次他不小心将云暮归的玉牌带了回来,本打算下回见到云暮归就还给他,结果各种事情一凑堆,他给忘了。
沈微雪从怀里摸出那块温润玉牌,递给少年:“险些忘了。”
月色淡淡,落在玉牌上,折射出莹润的光。
云暮归伸手接过,顾朝亭看清了玉牌的模样,皱了皱眉,插口道:“你又给他雕了一块?”
什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