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就喜欢美好事物,他喜欢李君千,当然,只是单纯的喜欢。
他对人的了解几乎全部来自于话本与故事,姬泱刚给他讲过一个类似的故事呢!紧跟着他就碰上了,好看又新奇,当然要多看几眼。
芳菲便道:“公子,这个也好看的!也带回去吧!”在她们看来,只要她们公子喜欢,多几个俊俏的书生来逗她们公子高兴又有什么不好?
“好好好!夫君刚给我讲过一个同样的故事呢!只是夫君还没给我讲完——”说着,镜回头找姬泱。眼瞧着不对劲,跟着下马车的姬泱还没走来,镜便已叫他,“夫君!”,再欣喜问,“男鬼最后与那押解的书生可是在一处了?你还没给我讲完呢!我可以带他一同上路吗?我喜欢他!”
瞧着小鬼眉眼间的飞扬,还说“喜欢他”。
九皇子顿在原地,忽然间五味成杂。
他到底是哪处不对,给小鬼编这么一个故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他又怎会知道,还真能碰上一个这样的人!
姬泱沉默几息,走到镜身边,真诚道:“那个故事没有结尾了。”
“啊?”镜不解,又有些难过,“为什么?”
见他这般难过、可惜,姬泱一时有些上头,不由道:“男鬼与书生,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镜眨了眨眼睛,缓缓收起笑容,不笑了。他不仅不笑了,顿了顿,他转身忽然原地没了影。
“公子!”芳菲跺脚,朝姬泱用力喊了声“臭男人!”,跟着没了。
瞬息,身后的车马全都不见了。
姬泱独自站在原地,忽觉春风有些凉。
男鬼与书生本就没有好结果,他并未说错,他从来不是什么书生。不过,男鬼与皇子,难道就有结果?
此时想来,这件事从头到尾,一直都很可笑。他莫名其妙被鬼给带回老巢,又莫名其妙地与鬼成亲,还与鬼圆了房。他甚至鬼迷心窍地真的对鬼上了心,也是这一刻,他才发觉鬼是真的没有心。鬼不懂专一与感情,鬼不明白成亲的意义。
鬼的成亲不过是玩儿,他堂堂九皇子却当了真,甚至当真仔细想过与小鬼共度余生的可能性。
姬泱低头仔细看了李君千的相貌,还是忍不住气闷想到,实在是不过如此。还那般瘦弱,这样的书生,他一手能揍十个。
他趁那些官差都在发蒙,搜了他们的身,找到油纸封的密信,想了想塞进衣襟中,记下这些人的相貌,他转身独自往江陵城中走。他不是什么被山贼打劫的无知书生,他是姬朝九皇子姬泱,他的替身与皇子仪仗本也快到江陵城,恰好汇合。
过去近一个月,就当作是黄粱梦一场。
镜冲回自己宫中,沉进镜湖底,眼泪化作湖水。
坏人!那是个坏人!坏人说男鬼与书生没有好结果!
只要想到姬泱的神情与语气,那样冷漠,镜的眼泪便停不下来。眼泪被湖水带走,落满湖底,他却还是忍不住抬手擦眼泪。看书时,羡慕女鬼们可以哭,以为那是轰轰烈烈,真正为人哭时,他一点儿也不高兴。
他不喜欢这样。
他很难过。
他不想哭了。
他不知该拿这份难过怎么办。
他伸手摸摸心口,没有心跳,可那里好难过。
镜躺在湖里哭,秾月夭月吓坏了,她们谨遵公子的话,本在调|教三安等鬼,忽见公子回来,一回来就沉到湖底,这还得了?
她们顾不上三安等鬼,拽着芳菲便问。
芳菲生气地将事情一通分说,秾月气得咬牙,阴阴问:“那人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