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回应,空气弥漫着浓稠的酒味。
我冲过去拖他,“你起来,去客房。”他纹丝未动,我险些摔趴在他身上。
我气得发抖,“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掏出他西裤口袋的手机,划到孟绮云的备注,“你再装,我联络她了。”
冯斯乾平躺,手背抵在眉骨遮光。
我当场拨通,“冯太太,你丈夫赖着不走,你不是一直寻觅机会,宣誓主权给我难堪吗?你开车从我这里接回他。”
孟绮云一言未发,我不耐烦了,“你丈夫此刻就在——”
“韩小姐,辛苦你了。”
我一怔,扫向屏幕,号码正确,声音也对。
我犹豫着,“冯太太?”
她嗤笑,“韩小姐,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称呼,我日思夜想,要得到这个称呼。它是我世界里最动听的,可是也最难占有它。”
孟绮云那边有水声,我望向窗外,下雨了。
我们的对话也到此为止。
孟绮云的反常,好像验证了程泽的那番揣测。
我坐下,调暗台灯,看着冯斯乾。
他睡得不沉,睫毛时不时轻颤。
他经常皱着眉头,很多男人皱眉像一个小老头,唯独冯斯乾不同,他皱眉也好看。
我伸手,揉着他眉心,一点点揉开,他忽然出声,含糊不清,“韩卿。”
我一激灵,以为他醒了,仓促收回手,过了好半晌,他依然阖着眼,我俯下身,挨近审视他,“你说梦话呢?”
他这次没出声。
我眯眼,双手齐发,轮番拍打撕扯他脸皮,他一把扼住我,眼底漾着笑意,一片清明,“你准备打死我吗。”
我用力抽出自己手,“你骗上瘾了,耍得团团转,开心吗。”
“我可没骗你。”他翻了个身,手支着额角,侧卧凝视我,“我告诉过你,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以及必须解决掉的局面,我认为你聪明,能明白含义。”
我丝毫不留情,“我没义务理解你的身不由己。”
冯斯乾发笑,“自从我娶了孟绮云,你没有一天好脸色,还真够狠的。”
我移开视线,“那个女人温顺体贴,你不去,我又毒又狠,你颠颠儿往我跟前凑。”
冯斯乾悄无声息握住我,只握住指尖,仿佛力道如此轻柔,我便不会察觉,“哪个女人。”
“冯太太。”
他所问非所答,“你下午出门了。”
我淡淡嗯,“去程氏分公司了。”
他笑了一声,“程泽没对你和盘托出吗。”
我目光再次定格住他,“了结之后呢,孟绮云会怎样。”
冯斯乾的衣扣解了大半,在微弱的灯光下,透出不经意的懒散,“结局不好不坏。”
我若无其事撩发,“那么纯洁无辜的女人,你也忍心啊。”
“你始终忌讳,吃醋。”他坐起,从后面贴近我,裹着一丝笑,“是吗?”
“我只是难过,粉碎女人天真和热情的罪魁祸首,从不是女人自己,是她深爱的男人。”
“不必难过,她们感情中的痛苦与失去,跟你无关。”他抚摸着我长发,“你如愿以偿就好。”
冯斯乾最终没有留宿主卧,睡在了客房。
我一夜无眠,第二天早晨下楼,他在玄关系着领带,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今天还出去吗。”
我煮咖啡的动作一顿,“不出。”
他侧身看向我,“为什么。”
我压下按钮,斟满一杯,“懒得出去,没什么原因。”
他走到我面前,“我印象里,你不爱喝黑咖啡。”
“改口味了。”我心不在焉瞟门外,“保镖还不撤吗?”
冯斯乾眼神停落在我面颊,“他们不碍事。”
“但我嫌他们碍眼。”
他将领带摆正腰带的金属扣上方,“你随意做你喜欢的事,只要不超出我的接受范围,他们不会干预你。”
我撂下咖啡杯,“你的范围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