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踮起脚,暧昧同他对视,“韵味啊。”
他指腹抚摸我唇,嘴角的疤很细,像纹了一粒朱砂痣,显得娇俏妩媚,朱八打我一通,反而因祸得福。
冯斯乾抚摸了许久,意犹未尽收回手,“是很有韵味。”
我问他,“一次免死牌,成交吗?”
“成交。”他偏头,“我先下楼,你隔十分钟再来。”
冯斯乾离开后,我换上一件五颜六色的长裙,又佩戴了全套的珠宝,弄得像高调的暴发户,我吩咐何江,“你拖住孟绮云,别拆我的台。”
他直奔书房,我直奔楼梯,冯斯乾在斟茶,我扶着桅杆慢悠悠打招呼,“周老先生风采如旧啊。”
周德元闻声抬头,我脸蛋的红肿消褪了一半,五官也渐渐回归原样,肥大只剩下大了,不肥了,倒是粉嘟嘟的,像出生不久的无毛猪崽,娇嫩虚胖。
周德元没想到我在澜春湾,他脸色不悦,“斯乾,绮云告诉我,你跟她断了有一段日子了。”
我摇晃着细窄的腰肢走过去,眉飞色舞,“本来是断了,可我离婚快一个月了,如狼似虎的年纪,我耐不住寂寞,又搬回同居了。”
周德元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斯乾,是她说得这样吗。”
“男人能承认嘛——”我臀部坐着桌沿,俯下身,神秘兮兮对周德元说,“您四十岁还在外面风花雪月呢,他好歹刚三十多,他最初确实不乐意,总躲我,但我干什么来的啊,能由着他躲吗?我反锁了门就扑上去。”
我声情并茂比划,“他后来不回家了,在公司加班,我杀去他办公室,我怕什么啊,我都离婚了。”
周德元没听我乱七八糟的,他只听前面了,眯着眼警告我,“韩小姐,饭能乱吃,脏水不能乱泼,风花雪月这件事,你亲眼所见吗。”
我自己圆场,“我一激动就不分场合失言,这张嘴总闯祸,谁不知道您和周太太最恩爱。”
周德元此时并不把我当回事,只冲冯斯乾施压,“斯乾,你处理她。”
我音调刁蛮尖锐,“我是垃圾啊?还处理。”我推搡冯斯乾,“让个座,我顶着这么大的脑袋,我累得慌。”
他面色阴郁,“谁允许你下来。”
我比他的气势更横,“我为你生了唯一的儿子,险些搭上半条命!”
女人翻旧账,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不得不低头,冯斯乾理所应当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先回房,我有客人。”
我在他旁边坐下,直接和周德元面对面,“周老先生给评评理,孩子半岁了,你还准备拖延不领证吗?私生子,你名声多好啊,真要是传到上流圈,老脸往哪搁?逼急了我,我当众掀你老底。”
周德元看着桌上的茶壶,神情讳莫如深。
我拉着椅子挪到他右侧,“我坎坷啊,您给我做主。”我哭哭啼啼,“我三岁没爹,五岁没妈,九岁家乡发大水,顺着下游冲到江城,我赤身裸体爬上岸——”
周德元端详我,“我记得业内曾说,林宗易的太太是江南人,冲得到江城吗。”
我面不改色拧鼻涕,“身世凄惨,哪有勇气对外讲真话啊。”我指着冯斯乾控诉,“他当代陈世美,糊弄我生了儿子,看不上我了,要娶千金了。”
我做作的姿态落进冯斯乾眼中,他垂眸敛去几乎漾出来的笑意。
周德元这时端起一杯新茶,我装作无意夺过,喝完“哈”了一声,正好哈在周德元脸上,他嫌恶蹙眉,“你认识绮云。”
我哭得伤心,“认识。”
他冷笑,“你和绮云争,我会替你做主吗。”
我猛地站起,“您爱周太太吗?”
周德元没意识到我挖坑,“自然。”
“您默许女儿插足,您也默许其他女人登堂入室取代发妻吗?”
周德元被噎得哑口无言,冯斯乾情绪烦躁,揉捻着鼻骨,强压火气,“你究竟要我怎样。”
我眼泪唾沫齐飞,朝他怒吼,“我要你娶我!不然我让你身败名裂,你娶谁,咱们三个人同归于尽!”
周德元目睹这一幕,既震撼又不可思议,我竟然把老谋深算的冯斯乾压制得死死地。
冯斯乾略无奈,“周伯父,她私下胆大包天,我也后悔沾染了她,如今已经甩不掉。我并非不给绮云名分,我实在身不由己。”
周德元不吭声了。
我这种泼辣张扬的女人,对于周家而言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抢了我的正室地位,我绝不善罢甘休,闹出风波难堪的是孟绮云。周德元与冯斯乾合作半年了,彼此的底细都掌握了几分,我能接连搞定两个难搞的男人,在外界看来,我降服男人的手段可是一绝,即便孟绮云成功上位,周德元认为冯斯乾早晚还会被我迷惑住,到时三方撕破脸,不如在私事上划清界限最保险。
他看向冯斯乾,“绮云呢。”
冯斯乾说,“在我书房。”
周德元走向楼梯口,何江恰好带着孟绮云下楼。
“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