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芸风韵万千,“我是经理,他们都称呼我芸姐,我们老板在男厕拉肚子呢。”
“你们老板是男的?”
蒋芸比他更莫名其妙,“当然是大老爷们儿了,女人开得起娱乐城吗。韩旺财,滨城的村二代,赫赫有名的村长大公子,卖大蒜发家的。”
我掩唇笑。
瘦猴迷迷糊糊,“老板叫旺财?”
蒋芸翻白眼,“加上姓啊,不带姓不成狗了吗。”
矮胖子骂骂咧咧,“什么玩意。五哥,咱走!”
他们走下台阶,蒋芸拍着胸脯抱怨,“吓死我了,你招惹朱八的人干什么啊?”
我松口气,“朱八在云城混,江城没多少人脉,糊弄他没事。”
我让蒋芸在大堂顶着,我直奔办公室。
彼时夜越来越深,雨也越下越大,黯淡的灯火覆在冯斯乾身上,他倚着沙发,气度深沉像一座无底的深渊。
我记得初遇冯斯乾在冬天的黄昏,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长着这样一双眼睛,忧郁,清澈更深刻,有黎明的光亮,也有黑夜的落寞。
他的一切都像神秘复杂的故事,令人一探究竟,沦陷着迷。
我在他的漩涡里粉身碎骨,缠来缠去,纠缠到今天。
我凝望他许久,他安静睡着,睫毛垂下淡淡阴影,眉目间也清清冷冷,我伸手拉毛毯,正要给他盖上,冯斯乾在这一刻攥住我手,他眼底一片清明。
我怔住,“你没睡?”
他眼神比窗外的夜色还沉寂,“你不是不爱。”他注视着我,“你只是不想爱了。”
我身体一颤。
冯斯乾感觉到,从沙发上坐起,掌心握着我,“韩卿。”他又重复一遍雨中说过的话,“我会让你堂堂正正。”
我一言不发望着他。
冯斯乾说,“给我一点时间。”
过道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电梯的方向,径直停在门口。
我过去拉门,是孟绮云,何江在她身后,“韩小姐。”他一脸为难,“孟小姐逼我带她上楼。”
我们四目相视,我反应迅速,侧身让出路,“找你冯哥哥呀?”
孟绮云越过我头顶,小心翼翼搜索,“斯乾在吗。”
我右手翻来覆去,把玩新做的宝石绿美甲,“睡觉了,刚醒。”
她眼眶通红,闯进办公室,冯斯乾正在系扣子,她僵硬杵在那,张嘴带哭腔,“斯乾。”
他抬起头,略皱眉,“你怎么来了。”
孟绮云指着后面瞧好戏的我,“那你怎么住在林太太这里。”
冯斯乾不紧不慢系皮带,没理会其他,只纠正一句,“她不是林太太了。”
孟绮云面色青白,“她真的离婚了。”
冯斯乾摁下金属扣,“绮云。”
她捂住耳朵,“我不听!”
女人的天真娇憨在最新鲜时,男人喜欢,可热乎劲儿过了,一旦不新鲜了,男人会觉得累赘,愚蠢。尤其有权有势的男人,他们骨子里看重的更多是识趣,知进退。比如捉奸,堵人,当面下不来台,就算是正室,也犯了男人的大忌讳,何况还没结婚。
我窥伺冯斯乾,果然他眉头皱得更深了,“你父亲打算接你回滨城。”
孟绮云愣住,“你也同意吗。”
冯斯乾脸色意味不明,“我认为你应该回去。”
她哭着,“你最近对我冷淡,就是不准备要我了吗。”
冯斯乾揉着额头,“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象那种。”
“你现在告诉我,不是我想象的样子!”孟绮云啜泣,“你将我从滨城接到江城,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接我?”
冯斯乾没出声。
孟绮云哭喊,“你说啊!”
“绮云,有些答案。”冯斯乾目光掠过她,“没必要追根究底。”
孟绮云越哭越大声。
我将红酒倒进醒酒器,递给她,“风尘仆仆来捉奸,喝一杯解解渴吗?”
她打掉我手中的杯子,怨恨凝视我,“你离婚了,就要抢我的吗。”
我噗嗤笑,“你有证据啊?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我笑容一收,警告冯斯乾,“管好你自己的女人,醉王朝不是撒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