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着头,“昨天我疏忽了。”
他松开手,解着领带,在窗下独自平复良久,转身走向我,语气和缓了不少,不似刚才那般强硬,“吓到你了。”
我抱膝蜷缩在一团雪白的被子里,看着林宗易。
他掌心罩在眉骨上,拇指和四指分开,指腹按摩着太阳穴,“韩卿,我很累。”
我眼珠动了动。
他却闭着眼,“我不是干涉你,我担心这样的意外发生第二次。”
我抬眸注视他,“刘桐从蔚蓝海岸跟上我的,跟到茶楼。”
林宗易睁开眼,“你依然疑心我。”
“你命令手下调虎离山,用什么调。”我剧烈颤抖着,“宗易,你的利用太可怕。”
我慢慢滑下床,“但凡冯斯乾晚一步,刘桐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他也注视我,“不是我。”
我掩住面庞,“宗易,你还有什么计划,我求你不要不择手段。”
林宗易重复,“不是我,韩卿。”
我等待他往下说,他却停住,“我也在查。”
他靠近我,他手背触碰我的刹那,我猛地一激灵,慌张后退。
大约我的表现让林宗易无从着手,他缓缓收回,沉默抄起西装,从房间离去。
我听到他对保镖说,“照顾太太。”
林宗易踏进电梯,两扇金属门合拢,他消失在九楼。
之后的五天,林宗易没有再现身,蒋芸来过一趟医院探望我,我委托她打听会所和华京的消息,转天她在电话里告知我,会所被查封,无限期停业,她男人说业内都猜测冯斯乾在幕后出手了,商人之中他上面的人脉最广,并且都很买他面子。至于华京,暂时没有大动静,殷沛东在医院闭门谢客,只有殷怡和一位姓孟的律师频繁出入。
我捏着手机,“林宗易呢。”
蒋芸说,“上下打点呗,不过够呛,我老公说娱乐场子弯弯绕绕很复杂,林宗易经手的生意也不干净,托关系要向对方摆明门道的,他没法亮明,冯斯乾是算准了他的为难,才一击致死搞他这家会所。”
我终止通话,端详着输液壶里的褐色药水,保姆将衣物打好包,搁在窗台上,“太太,先生又来电话了。”
我嗯了声。
“您和先生吵架了吗,他每天早中晚按时打电话,却不亲自来。”
我躺下,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没吵。”
保姆很识趣,盛了一碗粥放在桌上,不声不响出去。
冯斯乾比我早一天出院,他中午办手续晚上走的,我是第二天早晨回到蔚蓝海岸。林宗易没接我,他派了司机接送,我下车,保镖跟随我上楼,出电梯的工夫,我收到冯斯乾的短讯,只一行字:今天出差。
我删除,进屋洗了个澡,两名保镖就在客厅和天台一边梭巡一边抽烟。
我洗完走出浴室,停在客房门口推门而入,床铺是我那天离开的样子,异常整洁,林宗易这几日应该没在家里睡。我犹豫了片刻,电话打过去,他接听,我说,“保镖撤了吧,我进出不方便。”
林宗易没出声。
我退出客房,径直回主卧,“以前的仇人听说我们结婚了,不可能再寻仇了。”
林宗易没拒绝,“好。”
我说,“你多注意休息。”
他又陷入静默。
我挂断电话。
外面的保镖接到林宗易的指令,和我打了招呼就走了,我收拾好行李,带了几件换洗衣物,拉着箱子下楼,直奔泊在后门的银色宾利,坐进后座。
冯斯乾全神贯注用笔记本处理公务,我戴上眼罩,上车开始睡觉。
12点50分到达机场,在头等舱休息室吃过午餐,2点半准时登机,我上机后放平座椅,侧躺睡觉。
“你很贪睡。”全程无话的冯斯乾突然问了我这一句,他漫不经心端起纸杯,“肚里有货了。”
我背对他蹙眉,“你缺孩子吗。”
他喝了一口纯净水,“殷怡的没了。”他意味深长笑,“所以我更期待林太太生下一个。”
我一声不吭。
冯斯乾喝完那杯水,继续办公审阅文件,我继续睡。
飞机降落是5点45分,一辆奔驰suv在接机口,一名年轻男子接过冯斯乾的行李箱,“冯董,有一队考察团在本市,和索文集团有关,您要见一见吗。”
冯斯乾抬腕看表,“安排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