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而不语。
我说,“您外甥女的情夫,胃口够大,看来冯太太遇人不淑,自己的丈夫薄情,情夫又虚情假意。”
林宗易漫不经心撒了一把鱼食,“虚情假意倒谈不上,野心确实过了。”
我观赏水面夺食的鱼,“尤其是不该有的野心,都贪到林董的头上了。”
林宗易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你什么想法。”
我看着他,“我不懂围魏救赵,可我懂养虎为患。”
他也看着我,“斩草除根是吗。”
我继续喂鱼。
林宗易挑眉,“倘若冯斯乾的位置有朝一日不得不让位,你愿意那个人是我。”
我搓捻掉指尖的鱼腥味,“我觉得林董比纪维钧可靠。”
他笑着说,“你是担心冯斯乾没解决完就败了,或者他并无意向帮你解决,卖我一个人情,换取我替你平息麻烦。”
我默不作声。
林宗易撂下钵盂,“你的确是一个很机灵的女人。”
他转身往餐桌走,“但你知道纪维钧的作用吗。”林宗易抽出纸巾擦手,“制衡。拔掉他,指向我的杀气就太重了。”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索文的实力是强劲,可与华京抗争还是稍逊一筹,殷沛东打下的江山非常坚实,冯斯乾更是难得一遇的商业将才,林宗易看中华京,冯斯乾也知晓他的企图,他们之所以划下楚河汉界,是由于纪维钧暗中结党挑衅冯斯乾的地位,又涉及殷怡,殷怡是极其关键的棋子,如果她为纪维钧豁出去了,冯斯乾的处境会很棘手,他当务之急是扳倒纪维钧,一旦纪维钧废了,他会马上与林宗易正面交锋。林宗易自认眼下不是良机,因此利用纪维钧拖延一阵。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没再多言,即将走出包厢时,林宗易叫住我,“我很好奇,你费尽心机铲除纪维钧,真实目的是出于什么。”
我背对他,走廊外夜色阑珊,灯影像长长的水泊,从一端流泻到另一端,“林董刚才不是猜出了吗。”
他说,“仅仅是这些。”
我不假思索,“对。”
林宗易似笑非笑饮了一口清酒。
我偏头打量他,“不然林董认为呢?”
他语气平淡,“我认为你最好把控自己一些。”
我蹙眉。
林宗易摩挲着杯壁镌刻的牡丹云纹,耐人寻味的口吻,“感情这档事,变幻莫测。”
我又走回他身边,“林董,男女之情的游戏我是专家,我用自己的方式搞定了几十起,从未翻过船。”
林宗易上半身后仰,有一搭无一搭敲击着瓷碟,“你看我呢?”
我不解,“您什么。”
他又骤然前倾,手抚过我面颊,“我经历过的风月起码上百起,不是照样被韩助理激起了波澜吗。”
林宗易是我毕生所见中最擅长逢场作戏的男人,游刃有余,逼真至极。
我望进他眼底,“林董很喜欢我这颗泪痣。”
他食指仍抚摸着痣,眉间笑意深浓,“我更喜欢拥有这颗泪痣的女人。”
我面无表情拂开林宗易的手,从包厢离去。
回家途中我特意绕远路过公司,发现冯斯乾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我打开手机屏幕,时间显示八点半。
我犹豫了几秒,下车走入大楼,乘电梯直达办公室,我步伐极轻走进去,屋里整齐空荡,冯斯乾并不在座位上办公。
“冯先生?”
我接连喊了两三声都无人回应,正要进里间的浴室查看,一道男音忽然从后面传来,“找我干什么。”
我猛地回头,冯斯乾竟然站在我背后,他居高临下俯视我。
“冯先生!”我整个人跳高,蹿上去挂在他身上,冯斯乾下意识托住我身子,防止我坠下摔倒,当他掌心扣住,我和他同时一僵。
他拿开的一刻,我说,“不要拿开。”
冯斯乾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