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问谁安插的耳目?”陈仓挑剔的说,“皇帝、晴王、还是其他人?”
“看来不少。”
“是的。”陈仓说,“本来就鱼龙混杂。”
周秦在医疗室外坐下,他看着阳光的影子变长又变短,直到吴管家出现在他的身边。
“吴叔。”
“愧疚?”吴管家很了解他,没有问别的,坐在他身边问。
“比那更糟糕。”周秦闭起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糟糕透了。父亲被带走的时候我已经十二岁,什么都记得,但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看着他平静的离开……就像今天一样。我眼睁睁的看着皇帝陛下伤害了伊莱斯。”
吴管家听了一会儿,开口道:“殿下想听我安慰您什么?不是您的错?我们以后会做的更好吗?”
周秦安静着没有说话。
“殿下,在夜山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没有力量的人只能跪倒在强者的脚下。您不是小孩子了。也没有任何人能给您一颗安慰的糖果。”吴管家道,“现实就是如此。您现在能做的就是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告诉您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任人摆布你的人生。把这种屈辱感牢牢的记住,除了努力的变强,直到您能左右自己的命运为止,没有别的办法。”
吴管家站了起来,他彬彬有礼的鞠躬:“现在,鄙人要去为您准备晚餐了。接下来的事只能靠您自己。”
等吴管家离开后,陈仓才小声嘟囔:“这个老管家真可怕,平时看起来和颜悦色的。怎么这会儿话说的硬邦邦。”
周秦笑了笑:“他一直都是这样啊。讲起道理来毫不留情。虽然平时看起来很温和,但是一旦打开了开关,谁都得让着他。倔老头一个。”
“您心情好点了?”陈仓问。
“恩,是的。”周秦道,吴管家的那些话,远比毒药一样的宽慰来的有用的多,“世界上远有比自哀自怜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伊莱斯完成了当日治疗出来的时候,周秦已经不在外间了,白榕接替了他的位置。
“岚下。”白榕欲言又止。
“殿下已经离开了吗?”伊莱斯问。
“是的,殿下去书房忙他的事情了。”白榕说,“殿下刚离开的时候,让您把通讯器交给吴管家……从今天开始起,您任何对庄园外的通讯,都由他同意才可以进行。另外……您的活动范围不能超过皇太子庄园的主楼群。”
白榕顿了顿:“您这是被殿下禁足了。”
伊莱斯肩膀一僵:“为什么?”
白榕道:“殿下没说……”
伊莱斯恍惚间想起了周秦曾说过的话——
如果你受伤,如果你有危险,如果你今天答应我了到时候有了状况你不撤退还冒进。我们的约定就算作废。我就收回外骨骼,保证你再也不能踏出皇太子庄园半步。
是因为这个?
不,不对。伊莱斯冷静下来。周秦不是那样的人,他知道的,他非常清楚。
——回去情况一定会急剧恶化。希望岚下能够信任我。在某些情况下如果我做出让你不能理解的决定,也请你站在我的一边,支持我。
周秦另一句话在他脑海里浮现。
信任他,支持他。
他僵硬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我明白了。”伊莱斯取下了腕式通讯器,“你去把这个交给吴管家吧。”
“岚下,您不去解释一下吗?跟殿下。”
“没关系。”伊莱斯笑笑,“是我自己没做好。不怪殿下罚我。白榕,扶我回二楼吧。我先休息一会儿。晚餐不用叫我了。如果殿下回来要传唤我的时候,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