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对新婚夫妻此时此刻正站在宴会厅门口迎客,看见雁轻走过来,程桥双眼微微一亮,微带倦意的脸上不自觉露出微笑,“小七,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裕和。这是雁轻,‘六七家’的老板,也是咱们公司在滨海新开的拍卖行特别邀请的鉴定师。”
裕和笑容温和,一双眼睛却上下打量小七,显得十分好奇,“欢迎,雁老板。”
雁轻心里其实对这位刚上任的程夫人也很好奇,他没想到程桥会娶这样一位夫人。有钱人家不是都喜欢找门当户对的闺秀联姻么。这位程夫人据说是一位学者,之前有过短暂婚姻,家世背景十分普通。不过面对面看着她,雁轻倒觉得这女人身上有一种温和如水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舒服。
宴会厅门口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程桥眼见又有客人过来,连忙长话短说,“慕容家那边也派了人过来,叫慕容嘉,以前我没见过,这人什么情况?”他和慕容氏一直有生意往来,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要给慕容氏发喜帖的。
“慕容嘉?”雁轻微微怔了一下,心说这帮人动作还真够快的,“我听说慕容氏重新开祠堂了,这个慕容嘉只怕就是老股东们刚刚选出的新任家主。”
程桥这段时间忙的晕头晕脑,倒真是没留意这些事情。不过慕容家在滨海闹出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挥师北上,把自己的拍卖行开到滨海这块地界去跟慕容氏抢生意。听雁轻说起慕容家这么快就推出了新掌门也愣了一下,“之前那位锦少爷呢?”
雁轻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后面的客人已经走了过来,程桥不便再多说什么,给了他一个“自己小心”的眼色,便请侍者带他入席。
程桥知道雁轻跟慕容家那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而且之前的感情也不是很好,能不接触还是不要接触的好。因此直接让人把雁轻带到了自己人那一桌,同桌的都是程氏在滨海分公司的高层,平时跟雁轻这个鉴定师也经常见面。程家的拍卖行是春节后开到滨海去的,一开始找不到合适的鉴定师,程桥出面请雁轻帮忙,后来日子长了,拍卖行上下都很信服他,程桥就索性把他聘过来坐镇拍卖行。雁轻人虽然冷清了点儿,但是工作负责,能力又强,一来二去,人缘居然也混得不错。
坐在他左边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姓秦,是拍卖行的副总。本身是个和气的性格,见同桌几个年轻女孩子一边拿手机拍照一边悄悄议论请来做司仪的明星,就笑着说:“管那些明星做什么,跟你我都没有关系。倒是花塔旁边那一桌你们要多留意些才好。同行是冤家,这关系可不好处。”
雁轻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杜云贤。这才反应过来秦总说的是慕容家的开维拍卖行。在程氏入驻滨海之前,开维拍卖行可谓是风头无两,雁轻也没少跟他们打交道。至于目前的情况,慕容家虽然处于多事之际,但开维毕竟根深蒂固,一时间倒也没分出高下。不过,站在程氏的角度来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压着开维平分秋色,就已经是很好的开始了。
杜云贤比起几月前看到的样子更加的……意气风发,眉眼之间的神色看似恭敬,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倨傲。坐在他身边的华服青年微微蹙眉,一边说着什么,一边不住地朝四周打量。雁轻的目光就这么毫无预兆的与他碰了个正着。
慕容嘉起初有些愣怔,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眼神中顿时多了几分鄙夷不屑。
雁轻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片刻,确定这人还是如他记忆中一般的自负,便也不再理会他。当时年幼,只觉得是这个人的出现抢走了养父母对他们兄弟的关爱,后来才知道那种来自父母长辈的关爱他们从未真正得到过。年深日久,这一丝不甘也就慢慢放下了。如今他们兄弟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慕容嘉却还需要依附家族的势力生活——除了有慕容家这棵摇摇欲坠的大树做靠山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值得他走到哪里都一脸傲气。至于慕容家这个靠山,在雁轻看来更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了。一堆人虎视眈眈等着分钱,又有几个是真正有本事办实事的呢?
其实到了慕容锦这一辈,真正看重烧瓷,也精于烧瓷制瓷的子弟已经没多少了,大多数都一窝蜂的去学什么企业管理,即便是从小长在老宅的慕容嘉对于家里开设的有关瓷器的课也听得马马虎虎。慕容贺身体不好,精力也有限,对于子孙辈的教育完全放手给下面的人去做。而他的儿孙一辈里也少有人对烧瓷这一行真正感兴趣,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如何揽权以及如何更多的占有家产这方面。
任何一个大家族,能够在业内绵延百年,无非是拥有自己独特的东西,有这世上任何人都没有的秘技。而这最重要的因素却被慕容家的子孙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视……雁轻突发奇想,慕容家的这些后代该不是他们家的对手派过来的卧底吧?!越想便越是觉得这趟佛山之行简直大有收获,雁轻脸上不觉露出笑容来。
他不再理会慕容嘉,慕容嘉和杜云贤反而都注意起他来。杜云贤如今虽然还是副总,但慕容嘉刚上台,各方面都没有接上手。主弱臣强,他的权限比起之前来无形中大了许多。之前慕容锦和三岛会社交恶,他虽然也认定了是日本人早有预谋要拿曜变天目盏找借口,但心里对雁轻到底有些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