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和林家的婚事热热闹闹的,往来的宾客众多,一个个都笑脸迎人。贾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的时候了,就连贾母,都强撑着身体出来,坐在位置上,笑得那叫一个高兴。
贾母的岁数大了,这半年多来,时常昏昏欲睡,没什么精气神。
可是难得宝玉和黛玉的婚事,她的精神头如此不错,甚至还在鸳鸯的搀扶下喝了点小酒,怡然自得。
贾珠穿行在宾客中,大多数时候,都在给宝玉挡酒。但凡是贾府的亲朋好友,都知道,贾珠根本不会喝酒。
那是只要喝上一点,就会醉倒的人。
虽这是宝玉的大喜日子,可是和贾珠这种一杯醉的人没什么好灌的。一杯下去人的意识全无,酒鬼压根不往他这里来。
……也不敢。
贾珠身居高位,性情虽好,可自然而然,敢在他面前嬉闹的人自然也少了。
有他在,宝玉还能留着个还算清醒的神智,被人搀着回去婚房。贾珠等宝玉这个新郎官离开后,看着周遭一群醉鬼,其中尤以贾琏为甚。
贾珠不能吃酒,可宝玉的其他兄弟就没这么个好运气了,肯定是被连番灌醉。大婚之夜,贾琏为了给宝玉挡酒,可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如今连路都走不得。
贾珠哭笑不得,忙让人来将他们几个搀扶回去。这一回,就连隔壁府上的贾珍都吃得烂醉,一个个都走不动了。
贾府难得有这样的喜事,这阖府上下自然高兴。
好不容易将新郎送入洞房,又将宾客一个个都安置好,早就过了子时。贾珠揉了揉额头,看着有些狼藉的府上,命管家带人好好收拾,又给他们加了一个月的月钱。
尽管府上丫鬟小厮们忙碌得很,可一个两个干劲十足,笑得合不拢嘴。
郎秋欠身:“大人,时辰不早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罢。”
贾珠看了眼月色,淡笑着说道:“是时候了。”
阖府都挂红,哪怕在深夜也如白昼般明亮,贾珠带着人穿行过寂静的庭院,间或听到了细碎收拾的声响。郎秋亦步亦趋地跟在贾珠的身后,看着那狭长的倒影打下来,心中亦有所感。
“大……”
贾珠回头,身后已经没了郎秋的身影。
贾珠挑眉,缓缓地看向右侧。
“……”
他像是想叹气,但是眉眼微弯,又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怎么会来?”
“你弟弟的大喜之日,孤不能来?”
太子立在廊下,月色如水,沐浴在他身上,柔和了他的轮廓,便也好似将他深夜出现在贾府的事情合理化了。他一身华服,头戴冠帽,瞧着的确像是个来赴宴的贵人,可惜却是在盛宴结束后才姗姗来迟。
薄唇微动,太子的嘴角扭出一抹薄凉的笑。
“不欢迎孤?”
贾珠拾级而下,迎着有些凶悍的男人走去。哪怕是月光如此,太子仍然像是一头凶神恶煞的怪物。毕竟,这通身的戾气,如何都无法与柔情相容。
贾珠:“姗姗来迟,不管是主人还是宾客,亦都散了。你这位客人可是连一点宴席的热闹,都不曾看到过,这可亏大了。”
“若孤早些来,被看戏的,可就是孤了。”就剩下最后那几步路,太子抬手抓住了贾珠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的身旁,“孤可不愿。”
“谁敢拿太子殿下来取乐?”
“面上看着不敢,心里想着我死的,可不知几何。”
贾珠回眸看了眼刚才郎秋在的地方,“心里想想,做又做不到,更叫他们来气。”他大概知道人去哪里了,怕是给沉九他们拉走了。
太子并没有在贾府久留的意思,贾珠原本是打算在府上歇息一晚,等明天吃过茶再走。可是太子这个意外打断了他的计划,他也就随着人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