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外甥女的事还没解决完,又来了这么一出。
如月已经被人给拖走了,只是路过沈成延身边时目光止不住地在他身上流连,昨夜在屋内的为何会不是他?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可惜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沈成延便目不斜视地带着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甚至没有多停留一眼。
如月方绝望地闭上了眼,被人拖拽着离开了这方院子。
院内,邹氏已经骂过了一轮,这会见赶来的人越来越多,愈发觉得脸上无光,她指着沈三爷不停地咒骂着,说他无能说她当初就不该嫁过来。
沈成延拧了拧眉,他向来知道这个弟媳泼辣,也知道三弟惯是软弱受欺负,但没想到会欺他至此。
作为兄长本不该管弟弟房中事,可听了几句实在是不堪入耳,忍不住地沉声道:“弟妹,三弟已经知错,况且错已造成,该想着补救而不是责怪,有事不妨好好说。”
“今日出事的不是大哥,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来也是奇怪,大哥昨夜怎么好端端的要留我夫君在前院住,莫不是这人便是大哥送的吧……”
沈成延是越听越觉得离谱,他好心怕弟弟喝多了回去会起争执,谁能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正想要说道一二,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只见邹氏震惊地捧着被扇了的脸颊,错愕地抬头看向这个被她欺负了数十年的丈夫。
“你,你竟敢打我?!”
“我是懦弱无能,我是不思上进,可当初你嫁我时,我便是这副模样,是你自己决定要嫁我的,我可从未拿刀架在你脖颈上逼迫过你。”
沈三爷虽然官职比不上兄长,却有副清隽俊朗的相貌,当初他中了进士,放榜时被邹氏一眼相中。
即便他是幼子,上头有两个兄长压着,不可能继承家业,除了这进士外也没别的长处,可邹氏还是满心满眼的喜欢他。
沈三爷知道她的脾气不太好,且家世好又是低嫁,但为了这份喜欢,还是应了这门婚事,婚后更是怕委屈了她,处处宠着她让着她,即便她有出格之处也从不说半句重话。
夫妻两也着实过了段美好的日子,可喜欢不敌漫长岁月,外加她又是很喜欢攀比的性子。
对他也没了当初相貌上的欢喜,只觉得他不如大哥有文采不如二哥上进能干,实在是无能极了。
沈三爷被她日复一日的抱怨责骂,渐渐也生出了自己有错的想法来,且为了家庭和睦,为了子女康健,他这一忍便是二十多年。
“我知你嫁给我委屈,便想着法子的弥补你,哄你高兴,可换来的却是无休止的折辱,为了沈家为了孩儿,也为了你当年不顾一切的下嫁,我一忍再忍,可人都是有底线的。若无大哥,连今日的我都没有,你怎可随意攀咬大哥?现下就与大哥致歉。”
邹氏彻底愣住了,她从未想到有一日那个懦弱的丈夫,会有如此强硬的时候。
她不敢相信地伸手指向沈三爷:“你,你为了旁人打我?”
“这不是旁人,是我兄长。”
父亲早逝,除了母亲便是大哥如父如兄地将他们兄妹拉扯大,教他们读书识字,当时沈家势颓,空有个门面架子,走到哪都被人笑话,是大哥一直护着他们。
“我自问这么多年待你问心无愧,昨夜的事,我也不知是怎么发生的,但错了便是错了,我可以被你骂,你也可以随意收拾那女子,但此事与大哥有何干系?你今日若不向大哥致歉,我便修书一封,你我和离了吧。”
说着朝沈成延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看也没看邹氏一眼,大步朝外离去。
他懦弱了小半辈子,终于硬气了一回。
邹氏被他的气势以及那句和离给震慑住了,丈夫无能是一回事,和离回家是另一回事,又见他决绝离开的背影不似有假,到底是有些慌了。
她咬着牙捂着被扇得发红的脸,迟疑了片刻朝沈成延福了福身,“是弟媳糊涂说错了话,给大哥赔不是。”
沈成延叹息了声,“我三弟并非软弱,他只是心善,只念旁人的好,望你谨记今日的教训,好好待他,家和方能万事兴。”
邹氏垂着头认真听了顿说教,才小跑着追了出去。
待三房的人都离开了,院中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人,苏氏促狭地看了眼丈夫:“相公方才好生威风,想来是昨夜的酒喝了管用。”
沈成延头次喝得如此烂醉,知道妻子是话里有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喝了下回再也不喝了。”
苏氏抿着唇没说话,或许旁人察觉不出来,但她还算能懂人性,如月即便要算计三爷,也不会算得这么好,知道他那夜正好在前院,而更大的可能是动错了目标。
在看见丈夫与儿女赶来时,她那颗不安的心才算放下。
如今事已成定局,有邹氏在,如月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也不想将这些猜测说出来了。
不过喝得如此烂醉,还是该给他点教训,恰好还要去应付前头来的大太监,一言不发转身朝外去。
沈成延见妻子真的生气了,赶忙收着手快步追了上去,“阿柔,我错了,我真的再也不喝了,阿柔,你理理我,别不与我说话啊。”
苏氏的甩开了衣袖,沈成延又巴巴地扯了上去,甚至得寸进尺地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越走越远,苏氏到底没再挣开他的手。
“阿柔,昨儿我做梦,梦见那臭小子给我擦脸换衣裳,也不知这辈子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有没有可能不是做梦?”
“绝无可能。”
沈婳与沈长洲相对而立,看着爹娘走远,她打趣地看了眼兄长:“没想到也有大哥哥如此有耐心的时候。”
她与娘亲一听就知道不是梦,也就爹爹会觉得是个梦。
沈长洲轻咳了两声,不自然地撇开眼:“说什么鬼东西呢,走吧,送客去。”
昨夜凌越自然也留下了,只是他住在待客的厢房,他们兄妹二人到时,他早已起了,打过拳后正在院中挽弓射箭。
他的生活习性很规律,绝不会因为换了个地方而改变。
他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中衣,许是出过汗,他解开了衣服上的盘扣,衣襟大敞着,袖子挽到了手臂上方,露出结实平滑的胸膛以及粗壮有力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