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好奇地朝她眨了眨眼,就听程关月凑近了道:“你退亲那事,干得也太漂亮了,我一直觉得太子那人道貌岸然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理京中其他人怎么说,我觉得你很厉害,做了连我也不敢做的事。”
谁想嫁个活死人一般的夫婿,即便他在陇西可以算半个皇帝,可远离家乡,嫁到完全陌生的地方,换做是谁都不会愿意的。
但为了程家的基业,也为了履行先辈的诺言,她再不甘愿也得嫁。
沈婳没想过除了家里人,还会有别人能理解她,闻言心口有些酸涩又暖涨的感觉:“阿姊……”
她正要感动,车窗就被人敲响了,程关月一把掀开布帘,便见外头沈长洲与程闫峰正在有说有笑。
“这会出城了,父亲派来的人都回去了,呦呦要不要下来跑跑马?”
在围场人多眼杂,程关月被拘着每日只能跑一圈,根本就没骑够马,兴冲冲地道:“我来。”
沈长洲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还是算了吧,骑术这么差,别到时候我们天黑都到不了白马寺。”
程关月不服输地瞪了回去:“沈长洲,你是不是忘了我比你大,你怎么与阿姊说话的。”
“大三日也算大吗?”
“怎么不算,你小时候可日日追在我后面,要阿姊带你去玩的。”
“这种陈年旧事,你能不能不提了。”
“我不管,我就要骑马。”
“好好好,下来,我带着你骑。”
沈婳原是有点伤感,还有满肚子想劝程关月的话,这会都被他们的拌嘴给生生憋了回去。
她看向湛蓝的天际,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日子总归是一日日在变好的,她在一点点脱离梦中的命运,程家阿姊早晚有一日也可以摆脱她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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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寺离京城并不远,两个时辰后,他们一行在别院外下了马。
待在门外站定,她才发现别院的隔壁,紧挨着还有座院子。
沈老夫人礼佛向来虔诚,每年都会到白马寺小住几日,沈婳偶尔会陪着过来,只这几年来得少了,也不记得曾经这有没有院子了。
他们的别院门前种着蔷薇花,四月里已经冒出了许多花骨朵,看着生机勃勃的,隔壁那院子却瞧着许久没人打理,有些荒废枯败的样子。
“大哥哥,咱家隔壁以前有住人吗?”
“谁记得这个啊,快进去把东西放下,我还要赶着日落之前上山,今日功课要是做不完,怕是没得睡觉了。”
别院比她的鹿鸣小院还要大,是个正方形的院子,中央是大片的空地,有长廊有石亭,可以煮茶赏花,正面是三间堂屋,下方是下人房、佛堂以及茶室。
最让她在意的是,那石亭沿墙而立,四周种着高大挺拔的柿子树,春日里枝叶繁茂看着一片生机。
可神奇的是邻居也种了棵同样高大的柿子树,两棵树枝叶相互交错着,远远瞧着竟有种密不可分的感觉,险些让她忘了之间还有堵墙的存在。
她看得入了神,被后面的程关月推了下,“傻愣着做什么呢,快进屋去。”
沈婳这才回过神来,答应着进了屋,一共就三间房,其中一间是老太太常住的,沈长洲与程闫峰要住在寺里,她们两正好一人一间房。
简单将行李安置了下,带上核桃一并往山上去。
白马寺就建在半山,他们走了两刻钟便到了,寺门威严,踏入佛门四人的欢笑声自然就收起了。
沈成延与住持相熟提前已打过招呼,见他们到了,便有弟子前来领路,“施主们请跟我来。”
寺中的草木也都焕发了新生,其中尤数后院的一棵菩提树最为显眼,它看着已有百年树龄,几人才能环抱的粗壮树干,以及繁盛的树冠都彰显它的气度与魄力。
春风拂面,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沈婳亦步亦趋地跟着前头的人,顺便分神在四处观望,都没注意程关月何时停下了步子,险些没踩住要撞上去。
就听领路的弟子轻喃地道:“两位女施主,前面就是小僧们的禅房了,您二位不方便入内,还请在此处稍等片刻,会有其他僧人来带二位去听禅用午膳。”
程关月朝内看了几眼,她本就不是坐得住的性子,什么听禅吃斋菜,她半点兴趣都没有。
瞧见后院有条上山的路,眼珠子就转了起来,“婳儿,你要不要跟我去后山看看。”
“还是不了吧,佛门禁地莫要乱跑的好。”她悄悄拉了下程关月的衣袖,“我尝过这儿的斋菜,味道很好的。”
“全是素的叫人怎么吃啊,你不敢去,那我便自己去。”说着松开她的手,带上丫鬟兴冲冲地绕了出去。
沈婳不放心她一个人,又叫了几个护卫跟上,她则在院内闲逛,直到有个中年僧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僧人看着很是面善,朝她微微弯了下腰:“女施主,这边请。”
沈婳以为他便是方才那小僧人说的,带她去听禅用膳的领路人,便也没多想,同样恭敬地回了一礼,跟着他往内院走。
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越走四周越冷清,甚至连香客都瞧不见了,她有心想问问,但不等开口,僧人已将她领到了一处禅院。
“施主请进。”
沈婳看了眼静谧的禅院,心底那点疑虑又冒了出来,怎么用个斋饭如此神神秘秘的?
直到她推门进去,看到侧卧着横在蒲团上的宽阔身影,诧异地脱口而出道:“王爷,您怎么在这。”
凌越懒懒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似有隐隐的笑意,沉声看着她道:“过来。”
她的腰间不自觉地一软,乖乖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