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年岁久了,众人都将此事给忘了,至于沈婳还记得,还多亏了今早的梦。
梦里有说到赵温窈住进她的院子,没多久便病了,大夫说是水土不服,可邹氏却暗地里说她苛待了表妹,为此祖母还发了脾气,将她院中的丫鬟换了大半。
临到梦醒,当初落魄的表妹转身成了太子妃,她则亲眼看着一帮粗俗的下人,将她心爱的院子给夷为平地,用得便是这院子与贵人八字不合的缘由。
即便她知道只是个梦,不是真的,但一想起那土崩瓦解的压抑与绝望,便叫她浑身发颤。
她的委屈也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听见祖母的话,再回忆起梦中的画面,真切流露出来的。
沈婳轻轻吸了吸鼻子,嗓音更低了:“我也想同窈表妹一块住啊,可大师说八字不合,是要折寿元的,我不想窈表妹生病。”
被她这么一提醒,沈老夫人立即想起了当年的事,她向来吃斋念佛最信这些了。
心中一边庆幸没让外孙女住进去,一边发觉自己误会了沈婳,赶忙心疼地将人搂进怀里,“哎哟哟,我的小心肝,都是祖母思虑不周,可不敢哭坏了眼。”
见祖母打消了念头,沈婳攥紧的手指才微微松开,瞥了眼还要开口的邹氏,眨去眼底的泪花:“祖母,三叔母说得对,表妹的身子弱不能没人照顾。我看四姐姐正好合适,不仅年长会照顾人,而且与表妹八字相合。”
她说着顿了顿,略带惋惜地道:“为了表妹好,我只得忍痛将表妹让给四姐姐了。”
邹氏有一子两女,大女儿已经出嫁,剩下的便是排行第四的沈玉芝,因今日去了外祖家才没过来。
按理来说,家中就她们两个年岁相仿的姐妹,应该关系不错,可沈玉芝将她母亲的性子学了个十成十。
不仅心眼小还爱攀比,每每沈婳有点什么好东西,她都抢着要,而且还常在祖母身边嚼舌根,甚至不如跟着外派为官的二叔家两个堂姐亲近。
沈老夫人本就是想找个人同龄人陪赵温窈,这个人是沈婳还是沈玉芝并不重要,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
还伸手摸了摸沈婳的脑袋:“好孩子别难过,就算不住在一块,你也可以日日去寻她们玩。”
邹氏一听这事要落到自家头上,立马脸色大变:“母亲,芝芝做事粗笨,恐怕照顾不好窈丫头……”
沈婳已擦去了眼泪,乖乖地倚着沈老夫人,轻声咦了一声,“三叔母好生谦虚,四姐姐一向聪慧能干,最得祖母喜欢,又怎么会粗笨呢?”
邹氏干笑了声,又去找别的借口,“可瑶芳院又小又僻静,前些日子连日大雪,屋瓦都松动了,儿媳正要差人修葺呢。”
这话连苏氏都听不下去了,拧着眉道:“弟妹,可我怎么记得,上月你刚让人来领了银钱说要修屋子,怎么才这么几日就又松动了,这找的是哪家的瓦匠?”
平日里邹氏母女最喜欢殷切地往素心堂跑,即便老太太嘴里说着一视同仁,还是难免会偏宠些三房。
但这不代表她真的老糊涂了,很快就明白了邹氏的小心思,见她还要解释干脆地打断道:“不必再说了,我看就让窈丫头住去芝芝的瑶芳院,两个丫头相互为伴正正好。”
邹氏是个聪明人,看出老太太动怒了,心中将沈婳母女骂了个遍,面上却还要装出副高兴极了的模样。
“母亲说的是,窈丫头初到京城,定是有很多不懂之处,有我们芝芝陪着再好不过了。”
邹氏说着又朝赵温窈柔声道:“窈窈,往后跟三舅母还有你四表姐一块住可好?”
方才众人你来我往这么久,赵温窈都安安静静地坐着,仿佛决定的并不是她的住处,这会喊到她了才柔顺无比地点头说好。
“母亲,眼瞅着也要到午膳的时辰了,窈丫头赶了这么久的路,想必也累了,儿媳先带她回去歇会,晚些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