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不在的这些日子,夫子布置的课业我都有用心完成,都整理齐备了放在书房里,只待着爹爹查检。”
“而且我还给爹爹准备了礼物呢。”
杜衡挑起眉毛,糖衣炮弹对于三十几岁的老父亲来说还是十分受用的,他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正欲开口:“秦澹策!我园子里种的菜是怎么回事!”
秦小满气急败坏的跑进来,人还没进园子,声音便先吼了过来。
老远见着叉着腰,目露凶光的人跑进来,园子里的几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你俩谁干的!我跟你爹走之前园子里种的小白菜还好好的,出去了半月有余,回来不见长,反倒是只余下菜杆子了!”
承意看着他小爹明显把怀疑的目光落在了他抱着的小兔子身上,他轻轻抬起了食指,抿着嘴指向了一旁正在讨好老父亲的澹策。
杜衡见状立马变了脸色:“你还把你小爹的菜园子给毁了?又不会烧菜,你折腾菜园子作何!”
“前些日子在山里抓到了一只野鸡,花羽油亮,又还结实有力。定然是做毽子和养身体的好物,我想着爹爹和小爹去了地方上多有劳累,回来定然得好好补补。”
“就想着把那只野鸡先圈养一阵,等爹爹和小爹回来了再宰,到时候可以给爹爹养身体,又能给哥哥做个好看的毽子。”
“谁想到那野鸡一点也不老实,竟然飞出了鸡圈,躲进了小爹的菜园子,然后......”
然后他抿起了嘴。
“我这就去给爹爹小爹炖鸡!”
旋即澹策便溜了。
“这臭小子!”
承意见着气哄哄的两个爹,连忙上去安抚了一通:“爹爹不气,不气。回来一路上也累了,回屋歇息吧。”
“还是我们小甜糕可心。”
杜衡揉了揉承意的脑袋。
晚饭桌上,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
炖的鸡汤端正了放在了饭桌中央,澹策殷勤的捞了一只鸡腿给了秦小满,接着又捞起另一只,然则鸡腿快要进杜衡碗里时,忽而迎风一转进了承意的碗里。
也是不好让老父亲空碗,澹策在盆子里捞了捞,转而把半个带着冠子的鸡头孝敬给了杜衡:“就是这张嘴巴啄了小爹的菜,爹爹处置了吧。”
杜衡拍了澹策的脑袋一下,将鸡头夹回了他碗里:“你自己吃去,臭小子。”
澹策不挑食,夹起鸡头塞到了嘴里,鸡冠老香了:“谢谢爹爹!”
杜衡自己盛了点鸡汤喝了两口,这才说正事:“你们冯叔叔升任了,原本是也要调来熹平府的,然则边疆有异动,他得领兵去边疆驻守一阵子。”
“边疆环境艰苦,不宜带家眷,为此冯家的家眷会来熹平府,冯叔叔走的急,到时候你们还得过去帮帮忙才是。”
澹策听说小虎要来熹平府,很是开心,咬着鸡头保证道:“我肯定去帮忙!”
“你且别先光顾着高兴。”
杜衡严肃道:“你小子在府城的日子未免也过得太舒坦了些,集结着些府城里的富家子弟,终日都想着往外去耍乐。”
“先前我政务不忙,还能空出手来仔细看着你的学业,而今正是多事之秋,你爹我三头六臂也不能把许多心思放在你身上了。”
“我和你小爹已经商量过了,既是已经开始读书了,那就好生读。府城下的青山县,有个名誉极好的长流书院,此次下巡爹也去看了,在考上点功名傍身前,你便去那儿读书吧。”
承意正咬着香喷喷的鸡腿,听闻杜衡这话,当即放下了筷子。
事情未眠有些突然,先前家里都没如何提过这事儿,忽然就要送走弟弟,他着急的叠着眉毛:“爹爹,青山县离府城好几日路程呢。”
“我和你小爹已经决定了,谁求情都没用噢。”
杜衡垂下眸子继续喝汤,不看承意可怜巴巴的神色,摆着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
承意见状暗地里扯了扯澹策的袖子,示意他给爹爹求求情,澹策却无动于衷:“去就去咯。”
承意见澹策毫不反驳的样子,心里着急,看向秦小满:“阿爹,弟弟还小……”
秦小满嘴里塞满了鸡腿,一口咽下差点噎到:“你小爹这个年纪已经一个人背着冬笋山货顶着寒风去县城里摆摊卖东西了,弟弟去读书有吃有住,你不用担心的。”
承意眼见事情是没什么回旋的余地,一顿饭都吃的心不在焉的。
夜里,承意坐在窗前,看着如水月色下的竹影,随着晚风轻轻晃动,风吹开了园子里的落叶,却是吹不散他心中的愁绪。
“就这么舍不得我?”
承意正趴在窗前出神,忽而一只漂亮的毽子出现在了眼前。
毽子上的羽毛在风中轻轻摇曳,衬的毽子愈发精致好看。
他轻轻的从不知何时已经比自己手掌宽上了一圈的手上取过了毽子。
“我去读书了以后,会叮嘱好花朝节的书铺有新的看本就第一时间给你送来,让小厮婢子十五三十一日去北街给你买老师傅做的糕点,交待好.......”
澹策靠在窗边的墙上,细数着承意的喜好与习惯。
承意连忙道:“不是为这些。”
澹策闻言转过身,看着趴在窗前的承意。
“青山县那么远,长流书院还在半山腰上,可没有马场蹴鞠馆,也没有烧子鹅,桂花鸡……你没有离开过家那么远,也没有那么久过。”
承意舍不得弟弟,也害怕弟弟吃苦。
“早知道今天小爹生气的时候,我就不说是你抓的鸡糟蹋了他的园子了。”
澹策笑道:“爹爹又不是今天零时决定要我出去读书的,他和小爹连书院都去看好了,哪里会因为这点事情而要我去读书。”
“男儿便当磨砺,爹爹和小爹以前的日子过得多苦啊,若非他们苦心经营,怎么会有咱们今天的好日子。爹爹只有我一个儿子,以后是要撑起秦家门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