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晓得?听说县太爷要纳个小的,是青梅竹马的表妹,前些日子在县衙门口认的亲,被县太爷接进了内宅里,听说那表妹好资貌,这朝张罗着要接人进门了。”
“这事儿真假?一直听闻县太爷和夫郎感情极好,成亲好些年都不曾纳小。县太爷是入赘的,没有秦家答应,事情能成?”
“便是有这层干系,这夫夫俩不才闹嘛。瞧这不是独一人带孩子出门了都。”
“要我说县太爷昔年落魄受秦家扶持才走到了今日,做了官儿便忘了本心,也实在是叫人叹息。”
一脚下了马车的人听见议论声,不由得伸长了些脖子,还真瞧见了秦小满。
以及站在身旁已经长高了一截的秦承意还有秦澹策。
云青文在家里撒气了两日,眼睛肿的快瞧不见人,敷了好些药才好,今儿仪态恢复了才出来转转。
不想竟碰见了秦小满。
当初晓得了杜衡是县里的新任知县,他是又悔又气,颇有些恼羞成怒,想着自己之前干的事,只怕是已经把人得罪下了。
为此有甚么能遇得见秦小满的宴席他一概都推了不曾前去,倒是还真没在县里如何碰见过他。
他脾性是骄纵了些,但也没干过甚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其实也并不怕秦小满,只是怕他来笑话自己而已。
今听了闲,他不由得翘起嘴角,看来这落霞县里夫妻和睦恩爱的标杆也不过如此嘛,男人其实也都一个脾性,不过是有的浓烈有的淡然些。
他大着步子径直走了过去。
“爹爹,是云叔叔。”
承意率先看到了云青文,下意识的往秦小满身上靠,连忙摇了摇秦小满的手。
“哟,这不是承意小公子吗,长高了啊!”
云青文看着叠着眉头还是跟以前在家里看到的时候一样白皙却愈发可爱的承意,伸手正想摸一下小朋友的脸蛋儿,忽然什么却抵在了他腰上。
“不许摸我哥哥!”
云青文瞧着忽然跑过来拦在秦承意身前的小男孩,凶巴巴的竖着眉毛,不晓得从哪里抽出了一把木制的关公大刀戳在了他腰上。
“澹策,不要无礼。”
秦小满见着来者:“原来是魏夫郎,许久不见了。”
云青文觉得魏夫郎三个字颇有些膈应,他道:“知县夫郎贵人事忙,难得一见也是常事儿。”
“说来也是老相识了,那要不然今儿一起?”
云青文一挑眉头,而今是谁不比谁好过,他还怕不成。
“夫郎盛情,自是奉陪。”
小二引着几人上雅间。
澹策见着云青文要一起吃饭,冲着人像生气的小牛犊一样哼了一声,牵着承意的手快快的跑去了前头。
......
二月初,县里茶余饭后议论的知县内宅之事没个定论,眼睛瞧着内宅的门,看那县太爷的表妹究竟哪日进门去,然则不曾等到个结果,倒是这本该要进县太爷内宅的表妹扭头一张状纸竟然把县里的大户魏举爷给告了。
这事儿实在是新鲜,一个是县里才议论个没休的人物,一个又是县里的乡绅大户,无疑是个大热闹。
得闲不得闲的跑去县衙外头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鸿明收到传唤之时,还在家里的软塌上躺着,受他那水盈盈的小妾剥着果子伺候。
听到管家急匆匆的前来禀告,一骨碌从软塌上坐了起来:“你说段雪写状纸告我!她不是预备着给杜衡做小?杜友燕前些日子才过来说了日期,这当日子不进门,你说她反而给县衙递了状纸?”
管家也是汗颜,正预备着段雪进了县衙内宅以后让那小知县狠狠吃上一壶,不想一转却是变了风向。
“这女子竟然敢扯着成年旧账在衙门伸冤!”
“她莫不是仗着自己那知县表哥撑腰而疯了不成?她还要不要他那姘头了!”
魏鸿明气的一巴掌拍在桌角上,旋即立马起身披上外袍。
“我瞧这婊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立马让看着何家的人动手,想那婊子是惦记她姘头的很,便给她送个指头耳朵的去也好有个念想。”
管家连忙应声,随之跟上去:“老爷可是要前去县衙回话?”
魏鸿明一甩袖子:“我是举人,吃了官司可差讼师前去本人不到堂,他杜衡也不过是个举人,还想当面审问我,笑话!”
早两年打通官府之前,魏鸿明也没少吃过官司,讼师也都是老人精了,应付下头一场官司不在话下。
待着休庭取证期间,魏家便可将事情摆平。
果不其然,讼师代出席后头一场诉讼很快应付了过去,魏鸿明人都未出面便给那县太爷摆了一回谱儿,提前给个下马威。
然则魏鸿明却未能得意两日,在等着下一场官司开庭前预备是把段雪给处置妥帖,没想到派出去何家的人却被扣住了。
魏鸿明打听消息不得,心头一沉。
这才估摸出段雪是一开始就跟杜衡已经串通了,就等着他出手去拿何家人。
魏鸿明自知草率了,原单凭段雪手头的那点证据不足为据,这朝派人出去胁迫人便罪加一等。
不等魏鸿明想好应对之策,县府里接连又收到了几张状告魏家的状纸。
其中有告魏家欺占粮产,逼良为娼;也有告魏家仗势欺人,辱打白丁。
“荒唐!魏家还没倒呢,这些贱货竟就想众人推!真当我魏鸿明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