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扈驾崩,林西顺利登基,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只能避重就轻地说了实话。
林西接着问道:“宫中的谣言,你可曾说过?”
“清儿也是听人说的,一时没控制住,便和宫里的人说了两句,谁曾想事情竟然如此严重。”
林西挑了挑眉,道:“你是听谁说的?”
“宫女和太监,具体是谁,清儿也不知,那天清儿在御花园散步,听到有人在说话,说皇上是……清儿本想问问怎么回事,可转个身的功夫,那两人便不见了。”
“转个身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是,清儿这次说的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
林西仔细看着林清的神色,不似在撒谎,道:“当时你的侍女在何处?”
“园子里的桃花长了花骨朵,清儿看着喜欢,便让她们去摘,当时她们不在清儿身边。”
“所以你便将听到的话,讲给了侍女听。”
林清迟疑了一瞬,点头说道:“是。”
“虽然谣言的源头并不是你,可你说了,以你公主的身份,助长了谣言的可信性,方才还试图欺瞒朕,朕断你个欺君罔上并不为过。”
“清儿知错,皇上恕罪,请皇上看在与路儿的情分上,饶清儿一次。”
林西沉默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朕就看在与慧王的情分上饶你一次,朕会派人盯着你,若你敢再有半分过错,朕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林清闻言松了口气,道:“多谢皇上开恩,清儿感激不尽。”
“余庆,给她挑两个教养嬷嬷,让她们好好伺候三公主。”
“是,皇上。”
林清听得一愣,想要拒绝,可抬头一看林西正盯着她,到嘴边的话又被吞了回去,道:“谢皇上。”
“退下吧。”
“是,清儿告退。”林清起身,转身走出御书房。
“公公也去吧。”
余庆应声,躬身退出殿外。
“出来吧。”
焦战听到呼唤,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你听着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臣听着她不似在说谎。”
林西点点头,道:“看来咱们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是有人想借她的口,将谣言散布出去。”
焦战提醒道:“皇上,三公主如此品行,不能不管。”
“朕记得三公主儿时并不这样,为何最近几年变得面目全非,真是不讨喜得很。”
焦战听得一愣,随即皱紧了眉,道:“听皇上这么一说,臣突然觉得有些不妥。”
“哦,有何不妥?”
“淑妃娘娘对子女的教养向来为人乐道,从三公主和慧王儿时便能看出。三公主前后反差如此大,淑妃娘娘不可能不知,却没有规范其行为,这便是最大的不妥。”
林西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你是怀疑淑妃不是淑妃?”
“皇上,这世上可不止三娘一人会易容。”
“确实有这种可能。”林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不过人的习惯是很难改的,林清一直和淑妃住在一起,若淑妃换了人,林清不可能察觉不到。”
“皇上被人下毒,是先皇刚登基不久发生的事,那时宫中的嫔妃不多,其中就包括淑妃。”
“你的意思是淑妃就是一直隐藏在宫中的幕后黑手?”得出这样的结论,林西有些惊讶,随即说道:“路儿虽是皇子,却只是皇七子,就算朕死了,前面还有六个皇子。况且路儿被教养的天真无邪,半点心机也无,这样的人怎能做皇帝?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皇上,幕后之人给您下毒,不一定是为自己,也不一定就是图谋皇位。”
“不为自己?”林西沉吟了一会儿,道:“不为自己,难道为信王?若真如此,那她与信王之间门肯定有关系。若不是图谋皇位,却要下毒害朕,那便是与朕……不,与母后有仇,她是在报复。”
“皇上圣明,臣自愧不如!”
林西转头看向他,只觉得有些好笑,道:“摄政王这马屁拍的痕迹过重。”
焦战嘴角扬起笑意,道:“过重?”
“过重。”
“那臣下次注意。”
林西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心中的郁气散了些许。
自林扈离世,林西便一直处于悲伤之中,身体状况是越来越糟,能撑下登基大典,也是因为花海棠为他用了提神的药,这种药会透支他的生命力,花海棠一开始不肯,耐不住林西坚持,无奈之下,只能费尽心思为他调理身体,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她不过是尽人事罢了。
“既然怀疑,那便去查,此事便交给摄政王了。”
“皇上放心,此事交给臣,定给皇上一个交代。”
林西笑了笑,从旁边的奏折中抽出一张,道:“摄政王看看这封奏折。”
春喜见状连忙接了过来,呈给了焦战。
焦战仔细看了看,道:“这是甘南部族求亲的折子,皇上是打算让三公主去和亲?”
一年多前,甘南诸部投靠林肆,准备助他谋反,结果还没出甘肃,首领就被人抓了,底下的人投鼠忌器,纷纷倒戈。
这些部族民风彪悍,是打仗的一把好手,林西十分重视,便招揽他们归顺朝廷,处决当时领头谋反的人,扶持他的对头上位,加上林西兵不血刃平叛一事广为流传,甘南诸部十分敬佩,便尊林西为主,成了朝廷的一把利刃。
“朕确实有这个打算。若把她放在京都,难保她不会生事,甘南诸部民风彪悍,让她过去磨磨性子。”
“皇上就不怕她在外生事吗?”
“以她的心智想要生事也不容易。在和亲之前,朕会亲自手书一封给部族首领,让他好好管教便是,更何况跟去的管事嬷嬷也不是吃素的。”
“皇上思虑周全,臣佩服。”
“正好利用林清的婚事来试探淑妃。”
“若慧王来求情,皇上打算如何应对。”
林西叹了口气,道:“慧王已不是当年的路儿,更何况当年朕曾说过,只帮她一次,之后她的婚事如何,她只能听天由命。”
“慧王以前过于单纯,实在不易在皇室生存,如今能明白世事未尝不好。”
“是啊。”林西自嘲地笑了笑,道:“朕当年还想着尽全力保护他的这份纯真,可朕若是没有父皇,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现在想想真正天真的是朕。”
见林西眼中再次浮现悲伤的神色,焦战一阵心疼,道:“以前有先皇护佑皇上,将来有臣尽心辅佐。臣发誓,定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皇上!”
春喜接话道:“还有奴才,奴才誓死保护皇上!”
林西看看两人,不由会心一笑,道:“朕有你们乃此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