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王夫人微微蹙眉,道:“这个民妇并不清楚,许是什么疑难杂症,请了许多大夫也没能治好。”

“这般说来,王小姐是跟随祖母长大。”

“是。老夫人这两年身子不好,老爷放心不下,便将她们都接到了京都。”

“原来如此。”林西点点头,看向王恩,道:“今日王小姐和王二公子出来,是事先约好,还是临时决定?”

“回殿下,今日出门是二哥临时决定,民女事先并不知情。”

两人说话间,花海棠收回了手,道:“主子,王小姐并未中毒。”

“你可是闻到了什么?”

花海棠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着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主子。三娘在王小姐身上,闻到了夺命散的味道。”

“哦?”林西的眼睛亮了亮,道:“三娘可确定?”

“三娘确定。”

众人皆是一怔,郭岩率先反应过来,道:“原来是你!怪不得你一直往我身上栽赃,还阻止我们报官,原来是你给王冼下的毒。”

众人听后一片哗然,小声议论了起来。

“不会吧,王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会给人下毒?”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王小姐为何要给王二公子下毒,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

“豪门大户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最是阴暗,说不准干出什么事来,这下有好戏看了。”

……

王恩的脸色顿时变了,眼泪快速在眼眶里蓄积,梨花带雨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道:“明明是郭岩给二哥下的毒,为何殿下不问他,反而多番为难民女?民女可是有何处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宽恕。民女一介女流,又是从冀州来的,连何为夺命散都不知,又怎么给人下毒,更何况二哥对民女那么好,民女为何要那么做?”

王恩想用自己的柔弱博取大众的同情,让他们心里的天平向自己倾斜。若是换成别人,十有会生效,可对方是林西,那就另当别论了。自杀兄案后,林西在京都百姓心中的地位那可是无人可及,那就是偶像级别的存在,王恩这般说,非但不会让人同情,反而会引来众人的厌恶。

“这王小姐什么意思,是觉得太子殿下针对她?”

“不是,她这也太自以为是了,太子殿下何等尊贵,怎会放下身份针对她一个庶女?”

“就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们可别忘了,她刚刚还搔首弄姿地勾引殿下,也不看看她那副尊荣,连给殿下提鞋都不配。”

……

听着周围人地议论纷纷,王恩的脸色变了又变,刚想说话,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直打得她脑袋发蒙,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打人的不是旁人,正是王冼的母亲王夫人,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混账东西!你竟敢给冼儿下毒,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王恩捂着脸颊,哭着说道:“母亲,女儿没有,二哥对女儿那么好,女儿怎会对二哥下毒?二哥倒下之时,女儿距离二哥甚远,店中许多人都可作证。”

王坚出声说道:“殿下,此间是否有些误会,恩儿怎会对二弟下手。”

林西看向花海棠,道:“三娘可闻到那夺命散在何处?是否在手上?”

花海棠点点头,道:“主子英明,确实在手上。”

花海棠说着,一把握住了王恩的手。

王恩心里一慌,用力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钳子咬住了一样,怎么挣都挣不脱,“你想干什么,松开!”

花海棠武功不弱,别说对付一个弱女子,就是焦战和杨潇也能过上几招。

“王小姐若不想受皮肉之苦,最好不要动。”

花海棠从王恩手上取下了一枚戒指,放在鼻尖闻了闻,道:“主子,这戒指上有很淡的苦味,正是夺命散的味道。还有她的指甲里,还残存了少许夺魂散的粉末。”

见王恩变了脸色,林西出声问道:“如何验证那便是夺命散?”

“这个简单,只要取些酒来,把她的手浸入其中,若有夺命散,酒会变成红色。”

林西点点头,转头看向春喜,道:“去打些酒来。”

“是,主子。”

王恩脸上终于浮现慌张之色。

王夫人见状走上前,扬手又是一巴掌,道:“贱人,我好心把你接回京都,给你买衣服买首饰,你居然恩将仇报给冼儿下毒,你跟你那个娘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恩将仇报?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王恩眼看着事情败露,也不再伪装,怨恨地看着王夫人,道:“我刚出生,你就把我们母女俩赶出了京都,寒冬腊月,一辆四处漏风的马车,从京都到冀州,赶车的车夫都受不住,更何况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和一个刚刚生产的孕妇,你这是何等的歹毒心肠!”

“放肆!”

自己做过的丑事,被人当众说出来,王夫人顿觉一阵难堪,扬手又想打,被花海棠拦了下来。

“王夫人,你若是把她打得开不了口,主子还怎么问话?”

王夫人转头看了林西一眼,见他脸色沉了下来,讪讪地收回手,道:“殿下恕罪,民妇也是一时激愤,才会没了规矩。”

“王夫人的心情,本宫能理解,但……下不为例。”

“是,殿下。”

林西看向王恩,道:“说说,为何要给王二公子下毒?”

或许是自知逃不掉,王恩没了之前的顾忌,眼睛直视林西,道:“殿下为何怀疑民女?”

“一开始本宫并未怀疑你,直到你阻止三娘帮王二公子看诊,又阻止郭公子报官,本宫这才对你起了疑心。”

“可民女所说并无不妥。”

“听闻王小姐刚刚及笄?”

“是,殿下为何这般问?”

“若真如你所说,你在冀州生活的无忧无虑,十四岁的年纪本应是天真无邪的少女,在面对毒杀时理应惊慌失措,可你思维清晰,条理分明,表现得太过镇定,很难不让人怀疑。”

“就因为这些,殿下便断定我是凶手?”

“并不是。刚才本宫救治王二公子时,发现他手上有个小小的红点,是被针刺过的伤痕,伤痕很新,本宫推测这便是凶手下毒的方式。

方才郭公子和王二公子争执时,本宫就在一边围观,在王二公子第一次想要动手时,王小姐曾对他进行了阻拦,握的正是王二公子受伤的手。

第二次王二公子冲上去时,王小姐并未阻拦,应是已经下了毒,只等毒发,然后栽赃到郭公子身上。”

王恩没有否认,接着问道:“殿下就从未怀疑过郭岩?”

林西摇摇头,道:“正如他所说,他和王冼不合是人尽皆知的事,最多是打打嘴仗,不会真的下手。更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做这种蠢事。你的问题,本宫答了,该你回答本宫的问题了。”

王恩扫了一眼王夫人和王坚,道:“殿下可知王家为何接民女回来?”

“是为婚事?”

“没错,就是为了婚事。信王府的二王子生了重病,信王妃想给二王子冲喜,为二王子张罗婚事,他们便想到了民女,想用民女来换他们的荣华富贵。”

王夫人一听,顿时接话道:“你一个庶女,能嫁给二王子做侧妃,已是天大的福分,你竟还觉得委屈?”

“那你为何不让王晴儿嫁给二王子,她可是嫡女,嫁给二王子正合适。”

“你!”王夫人狡辩道:“晴儿与二王子八字不合,不能结为夫妻。”

“八字不合?”王恩嘲讽地笑了笑,道:“这不过都是借口,你们是想留着王晴儿攀更高的高枝,比如太子殿下。”

林西怔了怔,没想到听八卦听到自己身上。

林西还没反应,焦战的眼睛冷了下来,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休得胡言!”王坚脸色沉了下来,道:“自古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即便不满,也不该对自己亲人下手,如此恶毒怎配做王家的儿女!”

“若只是婚事,我又怎会如此怨恨?你们将我们母女扔在冀州不闻不问,过得连下人都不如,吃不抱穿不暖也就罢了,老太太还对我们非打即骂。母亲就是被她打成重伤,没钱医治,才不治身亡。”

王恩的眼泪不住地流着,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王夫人眉头皱紧,道:“那也是老太太害的,跟我们有何关系,你不去找他报仇,却来毒害冼儿……”

“母亲!”王坚打断王夫人的话,道:“殿下,事实已然查清,是王家的家事,惊扰殿下已是不该,实在不敢再劳烦殿下操劳,草民将人带回家自行处置便可。”

“王公子这话似乎有些不妥,既然已经报了官,那便不止是王家的家事,本宫既然决定接手,也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殿下,我们是苦主,撤案也是可以的。”

“不,本宫接到的并非王家的报案,而是郭公子的报案,苦主是郭公子。”林西转头看向郭岩,道:“郭公子,本宫可有说错?”

郭岩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殿下没说错,当时王小姐并不想报案,且诬陷草民为凶手,草民不想背下这个黑锅,故而向殿下报的案,因此草民才是苦主,是否要撤案,也是草民说了算。”

林西很满意郭岩的识趣,笑着说道:“那郭公子是否要撤案?”

“自然不撤,还望殿下将此案查清,还草民一个公道。”

王坚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刚要说话,突然一阵劲风从面前吹过,只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直奔林西而去。

“殿下!”

飞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直奔林西的面门,杨潇大惊,出声警示,抽出腰间佩刀。

只可惜飞镖速度太快,林西根本来不及躲闪,电光火石间,杨潇的刀只差一点点够到飞镖。

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镖射向林西,眼底浮现不忍和惶恐,唯有林西面色平静,仿佛没看到的那抹寒光,没意识到他的性命即将终结一般。

“噗。”

林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响起皮肉被撕裂的声音。

关键时刻,焦战挺身而出,挡在了林西身前,将林西轻轻抱进怀里,轻声说道:“殿下莫怕,有我。”

杨潇见状长长地松了口气,扬声说道:“有刺客!保护殿下!”

锦衣卫连忙将门窗关上,围观的人惊吓之下四散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