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更,康王府一处偏僻的院落内,不甚明亮的月光下,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出了房门,轻手轻脚地走向对面,来到东厢房的后窗前,掏出一个拇指粗细的竹筒,随后用手指沾了沾口水,轻易捅穿了窗纸。
他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竹筒里的药粉,伸进了窗户上捅穿的小孔,白色的烟因燃烧而升腾而起,在房间里慢慢飘散。
待所有药粉燃烬,他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戴上面巾,轻轻推开窗子,跳了进去。
房间里很暗,只能看到床上有个鼓起的人形,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警惕地来到床头,找到躺在床上人头的位置,慢慢地将绳子绕过他的脖颈,随后猛地用力,用尽全力死死勒住。
突然,窗子被推开,一个人影跳了进来,抬手一扔,颗石子朝着床前的人激射而去。‘啪啪啪’,床边人的肩膀吃痛,本能地松开了手,他警惕地退后,伸手捂住受伤的肩膀,看向闯进来的黑影。
“你是谁!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哼,敢在王府行凶,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听对方的口气,便知没有商量的可能,于是他不再废话,抽出藏于袖中的匕首,朝着黑影扑了过去。倒提着匕首,狠狠刺向黑影,黑影不慌不忙,站在原地不动,直到他近身,才以极快的速度出脚,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巨大的力量,将他踹飞,撞在了窗框上,随即又重重地摔在地上。攸关性命,他强忍着剧痛,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惜失败了,剧痛让他又瘫了回去。
他惊骇地看着对面的人影,自己从小便习武,没想到在对方手中,竟连一招都敌不过,在这样的高手面前想要逃脱,根本不可能。
“你到底是谁?”
突然,漆黑的房间亮了起来,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随即听到‘砰’的一声,他心里一惊,急忙睁开双眼,只见一群人撞开房门冲了进来。
随着火光亮起,房里的人看清了彼此,焦战看着面前的男人,眼底闪过惊讶,方才竟没看出他腿脚有问题,道:“没想到竟然是你!”
刘汉扫了一眼闯进来的人,个个手持兵刃,分别堵在门口和窗口的位置,将他的退路全部封死。他好似想明白了什么,面色异常难看,道:“看来我上当了。”
焦战冷漠地看着他,道:“你是主动放下武器,还是再挣扎一下?”
刘汉转头看向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吕顺,以及他脖子上缠绕的绳索,又看向站在对面的焦战,识时务地将手中的匕首扔在了地上,道:“我想见太子殿下。”
“殿下已经歇下,是否要见你,还要等明日再说。”
焦战挥了挥手,身后走出两名锦衣卫,走上前将刘汉绑了起来。
“带走,看好了。”
“是,都督。”
焦战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吕顺的鼻息,虽然有些弱,却并无大碍,将缠绕在他脖子上的绳子拿了下来。
“哥!”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院子里的人,吕柔见许多人围在吕顺的房间内,不解地走了进来,然后就看到焦战解绳子,误以为焦战要对吕顺不利,飞快地冲了过来。
焦战见状一个闪身躲了过去,眼神冷冷地看着她,“放肆!”
吕柔被吓了一跳,发热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过来,急忙跪在了地上,道:“大人息怒,民女一时心急,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焦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吕柔见状松了口气,急忙去查看床上的吕顺,待确定他呼吸平稳后,这才放下心来。
焦战完成任务,重新回到寒梅园,刚来到正房门前,就听到了开门声,杨潇从旁边的侧间走了出来。
他来到近前,轻声问道:“之前主子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焦战淡淡地看着杨潇,他的脚步很轻,虽然没有刻意收敛,普通人也很难听到,可杨潇在他刚走进来时,便察觉到并走出了房门,很明显是在等他,道:“殿下既然单独对我说,那便是不想让杨大人知道,杨大人该心中有数才对。”
听着焦战的话,杨潇愣了愣,总觉着这句话有些耳熟,道:“殿下交代的事可与案件有关?”
焦战沉吟了一会儿,道:“无可奉告。”
若之前还只是觉得耳熟,那现在杨潇已经想起,年前他们也曾有过类似的对话,只是两人换了一下位置。
杨潇无奈地笑了笑,道:“都督还真是记仇,这都年了,你还记在心上。”
“有些事不用记,有些事不会忘。”
有关林西的事,无论大小,在他的记忆里都是那么鲜明,就好似刚刚发生过的一样。
杨潇微微皱眉,道:“都督这话似有深意,可否讲明白些?”
焦战收回思绪,看向杨潇,道:“杨大人早已过了成婚的年纪,为何迟迟不见动静?”
杨潇一怔,显然没跟上焦战的思路,还以为这事跟他方才说的话有关,老老实实地答道:“还未遇到心仪的女子,都督为何如此问?”
“女子……”焦战闻言悄悄松了口气,道:“不为何,只是有些好奇,杨大人文武双全,又是太子身边的红人,确实该好好挑挑,但不孝有无后为大,杨大人还是早日成家立业为好。”
杨潇这下反应过来了,这事跟方才那些话压根没什么关系,好笑地说道:“若我没记错,都督也没成婚吧,都督不成婚又是为何?”
“我成不成婚,与杨大人何干?”
杨潇……
“那我成不成婚,与都督有关系?”
焦战没再多花,看了一眼正房的方向,转身走向另外一间偏房。
杨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脚步一转回了自己的房间。非但没问出话,还被人套了话去,真是只老狐狸!
第二日,林西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浑身肌肉就像刚被人打过一样,酸疼得厉害。
“这就是不知节制的下场!”
林西苦笑地小声嘀咕,揉揉胳膊捶捶腿,颤颤巍巍地下了床,扬声说道:“来人。”
听到动静的春喜走了进来,见林西休息了一夜,依旧一脸疲惫,不禁担忧地问道:“主子,您脸色不好,可是哪里不适?”
林西苦笑着说道:“浑身酸痛算不算?”
春喜愣了愣,随即说道:“主子昨日从城东到城西,又从城西走到城东,肯定是累坏了。主子,您去床上趴着,奴才给您按一按。”
林西犹豫了一瞬,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春喜的搀扶下,又趴回了床上。这两条腿就好似没了骨头一样,走一步抖一抖,那滋味实在是酸爽得很。
春喜跪坐在床前,帮林西按摩,从一开始的紧绷和酸疼,‘嘶’、‘啊’、‘轻点轻点’,到后来的放松和舒服,也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可春喜却已经累得出了一头的汗,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嗯~”林西舒服地哼哼着,“再往下点,对,就是那儿,大点力,嘶,太大了,疼疼疼!”
春喜连忙放松了力道,道:“主子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尽量控制好力道。”
房间里的说话声传到了门外,听得杨潇一头雾水,走到焦战身边,小声问道:“都督,你说殿下和春喜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