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引来林西的注意,顿时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名妙龄少女正从对面走了过来。少女应是刚刚及笄的年纪,面容姣好,身材娇小,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衣裙,头上戴着几多绒花,十分可爱漂亮。
焦战微微皱眉,转头看向林西,见他正看向少女,眼底带着探究,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有事?”
少女来到近前,行礼道:“苏苏拜见都督。”
“我有事。”
焦战留下一句话,便绕开她走了出去。
林西见苏苏变了脸色,不禁感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苏苏瞥了一眼跟在林西身旁的花海棠,神情微微一怔,明亮的眼睛闪过敌意,随即跟了上去,嘴角勾起微笑,试探地问道:“都督,您身后的这位姐姐是谁?为何看着有些面生?”
“与你无关。”
焦战这话说的很直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林西一边吃瓜,一边吐槽,“‘有事’、‘我有事’、‘与你无关’,好家伙,还真是惜字如金。”
苏苏的脸色更加难看,嘴角的笑险些挂不住,道:“苏苏做了些糕点,特意拿过来给都督尝尝。”
焦战顿住脚步,转头看向苏苏,道:“我不会娶你,你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苏苏愣在原地,没想到焦战说话这般不留情面,她难堪地红了眼眶,道:“都督,苏苏哪里不好,只要您说出来,苏苏一定改!”
苏苏的梨花带雨,不仅不会让焦战怜惜,反而越发反感,道:“来人。”
“属下在。”焦战的贴身侍从李晟走到近前。
焦战命令道:“去给苏小姐收拾行李,派人送她回余杭。”
“是,都督。”
苏苏一听焦战要送她回家,顿时急了,道:“都督,苏苏是来看望国公爷的,您怎能不跟他老人家商量,便要送苏苏回去,苏苏到底做错了什么?”
“国公府没有女眷,你一个女儿家若有半点廉耻之心,就不该在此留宿。我便是这辈子不娶,也不会娶你这种不自爱的女子。”
苏苏神情一滞,辩解道:“我……是国公爷让苏苏住下的。”
“既是祖父让你住下,那你去找祖父,为何来烦我?”
“我……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的脸色羞得涨红。
苏苏的父亲苏阔是焦廉的老部下,苏阔现任南京卫千户一职,膝下就只有苏苏一个女儿。焦战被召回京,封为中军都督府都督一职,苏阔也动了心思,便让护卫送苏苏进京,名义上是进京看望焦廉,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什么心思。
焦廉是个重情义的人,当初苏阔曾救过他一命,他一直记在心里,所以即便知晓苏阔的心思,也没有拆穿,再加上苏苏很会讨人欢心,让焦廉很是喜欢,便也打起了焦战婚事的主意,于是便留苏苏小住几日,给她创造机会。
虽然苏阔只是个五品武官,却因为在富庶的南方,日子过得很滋润,尤其对苏苏这个独生女十分宠爱,要什么给什么,从未受过半分委屈,如今竟被人说成不知廉耻,对于脸皮薄的少女来说,怎能受得了,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若你还有半分廉耻之心,便早早离开国公府。”
焦战没再多说,抬脚就走了出去。
林西站在一旁快乐吃瓜,忍不住偷瞧了苏苏一眼,没想到会那么巧,正好被苏苏看到。
苏苏以为他在嘲笑自己,迁怒道:“放肆!你什么东西,敢看我?”
林西穿的是太监的服侍,苏苏这个深闺小姐没有见过,单从布料和款式判断,林西的身份不高,所以她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在她想来,她好歹是个千金大小姐,一个奴才都敢对她不敬,就算出手教训他,焦廉知道也不会怪她什么。
吃瓜有风险,弄不好就被殃及池鱼,现在的林西就是典型事例。
春喜见林西被训斥,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却被林西瞪了一眼,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为了能顺顺利利参加游园会,林西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躬身说道:“奴才对小姐并无不敬,还请小姐见谅。”
“一个小小的奴才,敢直视本小姐,还要狡辩。来人,给我掌嘴!”苏苏明显是把林西当成了出气筒。
“是,小姐。”苏苏身边的侍女朝着林西走了过去,扬手就要打。
“你敢!”几人异口同声。
杨潇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侍女的手腕,狠狠甩向一边。花海棠的手也已经摸向袖筒里的毒药,但凡这个苏苏有半点异动,保证她绝对活不成。
走出没多远的焦战听苏苏找林西的麻烦,调转方向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道:“你想死?”
苏苏委屈地看着焦战,眼泪哗啦啦流着,道:“我罚他,是因为他对我不敬!都督就算不待见苏苏,也不能为了一个奴才,让苏苏这般难堪!”
“呵。”林西冷笑了一声,打断了焦战即将出口的话,学着余庆说话时的腔调,道:“咱家虽然身份卑微,到底是太子身边侍候的人,纵然犯了错,也该由太子殿下责罚,还轮不到这位不知哪来的黄毛丫头教训!”
众人微微一怔,随即退到了一边,他们明白林西打算自己出手解决。
苏苏惊讶地瞪大眼睛,呢喃道:“太子殿下?”
“难道说这么小姐打算越俎代庖?”
林西这话说得相当严重了,苏苏不过是五品武官家的小姐,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拿太子的主意,一旦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别说她,就是她爹也吃不了兜着走。
苏苏身边的侍女似乎发现了什么,低声在苏苏耳边说了两句,边说边害怕地看了林西一眼。
苏苏一下子慌了,连忙解释道:“这位小公公,苏苏不知道您的身份,故而多有冒犯,绝对没有对太子不敬的意思,还请公公见谅!”
“咱家穿着这身衣服,小姐却说不明咱家身份,实在很难让咱家信服。”
林西刻意捏着嗓子说话,将嚣张跋扈的奴才相,学了个十足。他倒不是真想把苏苏怎么着,但他不过是吃瓜看戏,却被当成出气筒,要说一点不介意,那不可能,就打算吓唬吓唬她了事。
苏苏心中越发惶恐,焦急地解释道:“公公,苏苏自幼长在余杭,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未曾见过公公这般穿着,所以并不认识。苏苏说的句句属实,还请公公明鉴!”
“咱家还说呢,这京都怎会有人不识得咱家身上这身衣服,原来是余杭来的。”
林西的语气中带着轻蔑,一副瞧不起小地方来人的模样,随后转头看向焦战,道:“都督,您的婚事还是得慎重,否则说不准哪日会给都督带来灭顶之灾。”
焦战眼底闪过笑意,配合道:“公公说的是。”
林西说话时眼睛朝上,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道:“都督请吧,别耽误了正事。”
焦战欠了欠身,道:“公公请。”
“唉,本想低调行事,不曾想遇到这么档子事,真是扫兴得很!”
林西边走,便看了苏苏一眼,道:“这个苏小姐是都督的亲戚?”
“不是,是南京卫千户苏阔之女。”焦战如实回答,不让他误会。
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着他们渐行渐远,苏苏心里越发慌乱,终于意识到京都不似余杭,这里随便出来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宫里出来的,她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