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说了,只是……”林琳微微蹙眉,道:“只是外面都在传云南王世子奇丑无比,琳儿怕……”
“琳儿别忘了云南王子嗣众多,光是儿子就有八个,若云南王世子当真如传言那般丑陋,又怎会被王爷选为世子?”
凡是朝中官员,以及官员带出门的儿女,长相都不错,可以说是赏心悦目。后来林西还曾专门问过林扈,样貌端正确实是殿试时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林琳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道:“哎呀,我怎么忘了,都怪那个林清,害我也跟着变得这般蠢笨。”
“云南王世子或许不如那些所谓的风流才子会哄人,却是个真正知道疼人的男子,琳儿若是嫁给他,此生定能过得幸福。只是……”
听林西的话只说了一半,林琳急忙问道:“只是什么?皇兄快说。”
“只是这桩婚事还不一定能落到琳儿头上,毕竟那些王叔府上,也有不少适龄的郡主,故而琳儿根本无需多虑。”
来之前还担心自己会被嫁去云南,可现在听林西这么一说,林琳的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失落,脑子里不停地在回想林西说的话。
“二皇兄和琳儿下午都未去上书房,应是因为此事有些不快,来我这儿多半是瞒着二皇兄吧。”
被林西猜中心思,林琳有些赧然,道:“我与皇兄吵了一架。”
“琳儿可以不信我,但不能不信二皇兄,琳儿与他是一母同胞,他平日里对琳儿如何,琳儿心中应该有数,他还能害你不成?”
听林西这么说,林琳心中顿时有些羞愧,道:“太子皇兄说得对,是琳儿太性急了,琳儿回去便跟皇兄道歉。”
“那琳儿快回去吧,莫让皇兄担忧。”
林琳应声,起身出了春和殿,待她回望东宫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从头到尾都被林西牵着鼻子走。
春喜看着林琳走出去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个四公主是出了名的难缠,德妃娘娘和二皇子都管不住,没想到竟被主子三言两语打发了。主子不愧是主子,这也太厉害了!”
林琳刚从东宫出来,就碰到了来寻她的林耀,心虚道:“皇兄,你怎么来了?”
林耀看看东宫的方向,不禁皱紧眉头,道:“你去见了太子?”
林琳迟疑地点点头,道:“皇兄,琳儿错了,你别生琳儿的气,琳儿保证以后都不会再任性。”
林耀闻言不由一怔,这才发现林琳似是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问道:“你与太子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想求太子皇兄帮琳儿向父皇求情,但是现在琳儿想通了,琳儿才不像林清那么蠢,若是父皇真的指婚,那琳儿便遵旨,不给母妃和皇兄惹麻烦。”
听着林琳的话,林耀顿感不可思议,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妹妹吗?他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才出声说道:“琳儿是如何想通的?”
见林耀难得露出这副表情,林琳忍不住笑出了声,道:“琳儿又不傻,自然想得通。对了皇兄,听闻昭华宫叫了太医,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林清姐弟出事了?”
林琳一边说,一边拉着林耀往回走。
林耀转头看看东宫的方向,心里的好奇达到姐姐,他实在想不通,这才多大会儿没见,林琳怎么就一改之前激烈反抗的态度,变成现在这副平和甚至是愉悦的状态的。
信安宫内,林路看了看正殿的殿门,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忐忑,不自觉地顿住了脚步。
侍女见状躬身走了过来,提醒道:“殿下,娘娘还在等您。”
林路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过去,刚一进大殿,便看到了正在喝茶的吴淑珍。他来到近前,行礼道:“路儿参见母妃。”
吴淑珍温柔地扬起笑脸,道:“路儿来了,过来让母妃瞧瞧。”
林路见状忐忑的心安定了些许,缓步走了过去。
吴淑珍上下打量林路,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听闻路儿好几日不曾去上书房,可能告诉母妃这是为何?”
林路犹豫了一瞬,鼓起勇气说道:“母妃,路儿觉得自己做了坏事,心中难安,所以才未曾去上书房。”
“路儿做了什么坏事,说来听听。”
林路偷瞄了吴淑珍一眼,道:“路儿怕说出来,母妃会生气。”
吴淑珍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发顶,道:“路儿说吧,母妃不生气。”
林路又抬头看了吴淑珍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路儿帮了皇姐,就害了其他皇姐,所以路儿做了坏事。”
吴淑珍微微蹙眉,道:“路儿怎会这般想?”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路儿学过这个典故,与路儿现在的处境一样。”林路的大眼睛里满是羞愧。
“路儿,母妃知道你心地善良,母妃也为有你这样的儿子,而感到自豪。只是圣人皆有私心,更何况是路儿,路儿选择帮助皇姐,这是情有可原,无可厚非。”
“那其他皇姐呢?”
看着林路纯真的眼神,吴淑珍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沉吟了一会儿道:“路儿,太子不是跟你说过,云南王世子并非传言中那般不堪,实则重情重义么?难道路儿不信太子?”
林路闻言一怔,急忙解释道:“不是,路儿相信太子皇兄。”
“既然路儿相信太子,那为何还说自己干了坏事?”
“路儿在求太子皇兄时,并不知情,还是做了坏事。”
“路儿,事已至此,你便是再难过,也已无济于事。与其颓废下去,不如想想该如何补偿。”吴淑珍耐心地引导着。
“那路儿该怎么补偿?”
吴淑珍笑了笑,道:“这就是母妃今日要交给你的难题,路儿要开动脑筋好好想想。”
林路眨了眨眼睛,刚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
“母妃,我的手要留疤了,我该怎么办?”
林清的声音落下,紧接着便走进了大殿。当她看到林路时,眼底浮现憎恨之色,道:“林路,你还有脸回来,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我怎会伤了手,太医说伤口很深,极有可能会留疤,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林路看向林清包扎的右手,急忙辩解道:“我没有,母妃,路儿没有伤皇姐,真的没有!”
林清一听林路不承认,心中更加气愤,道:“林路,你别在母妃面前装无辜,你为了那一堆破木头,狠心将我推倒在地,以至于我的手受伤,你还想狡辩!”
“我……母妃,路儿不是故意的,路儿不知皇姐会摔倒……”
林路不禁红了眼眶,不安地往后退了两步。
“清儿,够了!”吴淑珍走到林路身边,将他揽进怀里,安抚道:“路儿别怕,母妃相信你。”
林清看着相互依偎的两人,心中燃起熊熊怒火,道:“母妃,你太偏心了!明明是我受了伤,你却安抚他,可曾想过我的手若是留了疤,将来会是什么下场?”
吴淑珍见状蹙起眉头,道:“我已叮嘱太医,让他无论如何保证不会让你留疤,你也不必这般大惊小怪,没见吓着路儿了吗?”
“我大惊小怪?”林清不禁红了眼眶,道:“原来在母妃心里,清儿远不如他重要,只因清儿不是皇子,不能给母妃……”
“闭嘴!”吴淑珍大声呵斥,打断了林清的话,而躲在她怀里的林路也被吓得一跳。
看着面色严厉的吴淑珍,林清喃喃地闭了嘴,从小到大吴淑珍总是温柔的,就算有奴才犯了错,她也从未大声呵斥过,今日却一反常态,那双温柔的眼睛淡漠地看着她,让她忍不住心里发寒。
“清儿,你是公主,身份尊贵,怎能和市井泼妇一般,在母亲和幼弟面前撒泼?”
“我……”林清被吴淑珍的气势所摄,激动的情绪一滞,慢慢平静下来,而眼泪却涌出眼眶。
吴淑珍见状缓了神色,道:“今日的事,我一清二楚,是你先跑去昭华宫,砸烂了路儿的东西,路儿为了阻止,才推开了你。是你踩中了地上的木头,这才摔在地上受了伤。”
“母妃的意思是我的错?就为了那一堆木头,他就推我!”
“路儿告诉她,她砸烂的东西是什么?”
林路看了一眼林清,随即便又撇开了目光,道:“那是太子皇兄与路儿一起做的飞机,路儿本想尽快做好,中秋节时送与皇兄做礼物。”
林清神情一怔,随即说道:“那是太子的东西?”
“嗯。”林路点点头,从吴淑珍的怀里退了出来,道:“皇姐,让你受伤是路儿的不是,路儿对不住皇姐,还请皇姐原谅。”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能让我回到没受伤之前吗?”
林清没再多说,怨恨地看了林路一眼,转身离开了正殿。
林路红着眼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惶恐不安。以前这里是他的家,而如今他却只想逃离这里。
吴淑珍蹲下身,平视着林路,安抚道:“路儿,清儿受了伤,心情难免激动,说话有些口不择言,你别放在心上。待她平静下来,母妃会再去找他谈谈。咱们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你不用怕。”
林路机械地点点头,道:“母妃,路儿告退。”
吴淑珍看着他眼底的不安,无声地叹了口气,道:“去吧,若是有事,便来母妃这儿,知道吗?”
“谢母妃。”
林路转身离开,且越走越快,直到他来到东宫,心里的不安变成了委屈,他吸了吸鼻子,走了进去。
林西正在书房捣鼓那个飞机模型,门口突然想起春喜的禀告,“主子,七殿下来了。”
“请他进来。”
房门被推开,林路走了进来,林西正在上零件,没有去看他,可等了半晌,也不见人过来。
林西抬头看了过去,发现这孩子正在掉金豆子,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道:“路儿怎么了?可是发生何事?”
林路不说话,只是哭,眼泪一颗接一颗,就好像断了线的珍珠。
林西朝他招了招手,道:“路儿过来。”
林路见状跑了过去,一头扎进了林西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