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比起那些广告和电视里常见的超跑,这辆车实在是朴素了许多,除了尾翼实在大得夸张,甚至就像是平时大街上随时可以见到的家用车。
但她却莫名觉得,是不一样的。
甚至和那天她与商时舟第一次见面时,他所开的那台车,也是不一样。
就像是……分明有着同样的外壳,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内里。
更有张力,更有生命力,像是什么蛰伏的巨兽。
舒桥不太懂车,却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车。
她继续往下翻。
内容并不太多,几条转发的时事新闻,间或穿插着一些照片,无一例外都与车有关。
无人机视角下,在并不平坦的长路上疾驰的蓝色车身有些虚化,足以可见捕捉的这一刻车速有多快。
路边卡的机位里,尘土乱飞,隐约可以看到驾驶席里的带着头盔的身影。
又或者是路边的风景,有的是从侧窗拍出去的,有的是前窗。
夕阳,山峦,峭壁,悬崖,大海,星辰。
雪原,草甸,砂石。
并没有什么精心的构图,舒桥眼前却莫名浮现了一副画面。
一手握着方向盘的青年随手捞起手机,散漫按下快门。
不是为了给任何人分享,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下这一处的记忆。
他来过。
舒桥的耳边仿佛响起了比那一日所听见的声音更加爆裂的声响,她竟然就这样将商时舟的朋友圈从头翻到了尾,甚至还对着其中几张照片发了会儿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舒桥猛地抬头。
带着莫名心虚地看了一眼苏宁菲,发现她并没有醒来,再看了一眼液体的进度,起身去护士站喊换液体。
夜晚的医院也并不安静,时而有其他病房的□□声传来,家属与护士的脚步声轻却匆匆。护士站的墙上悬挂的指针已经转到了后半夜,还有病患在这个时候紧急入院。
看起来也是和苏宁菲一样的症状。
整个病区都只剩下了苏宁菲病房的隔壁床,舒桥隔壁床开灯安置之前用两张纸巾盖住了她的眼睛,见苏宁菲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醒来,她才松了口气。
疼痛的时候,还是睡着了,时间会过得比较快。
一旦醒来,想要再入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也抬眼看了一眼隔壁床,只看到了是一名年轻男人,并未多在意,只是拉开陪床椅后没多久,她就听到了隔壁床的呼唤。
“妹妹,这位妹妹。”男人的声音带着虚弱和沙哑:“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舒桥这才发现隔壁床居然没有陪床。
举手之劳而已,她去开水房帮忙打了水来,到底还是迟疑开口:“术前要禁八小时食水……”
她说完才发现对方好像正在发语音,连忙停下,怕打扰到。
头发微乱的年轻男人发送完语音,接过水,猛喝两口,嗓音明显舒展很多:“也未必我就要做手术,下个月我有个重要比赛,术后恢复不好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状态。已经和医生沟通了,尽量保守治疗。”
末了又添一句:“谢谢。”
舒桥摆摆手,让他还需要什么的话随时喊她,便坐了回去。
客厅空旷。
因为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而显得过分缺少人气。
但很显然,房子的主人也没有任何想要为这里增添生气的想法。
连盆绿植都没有摆。
空调开得很大,将所有的热意都驱散。
商时舟刚刚冲了个澡,头发还没吹,一手撑在盥洗台上,一手随意点开了柯易发来的语音。
“我人生地不熟的我容易吗我?连个陪床都没有!想喝水都要拜托隔壁床的妹妹……但凡你有点良心都应该来看我!”
声音干涩可怜却义愤填膺。
商时舟的心里却毫无波澜。
他嗤笑一声,正要回复点什么,却又带了点疑惑地皱了皱眉。
然后点开这条语音,重新听了一遍。
终于在柯易的声音之外,听清了另外一道轻柔耳熟的女声。
“……术前要禁八小时食水。”
商时舟的动作停顿在了原地。
半晌,他头上未干的水珠顺着他的脸颊,“啪”地滴落到了台面上。
舒桥到底还是打了个短暂的盹。
手忙脚乱大半夜,她也睡不踏实,稍微让瞌睡的意思过去,就已经早上六点半了。
眼看苏宁菲还没醒,她去洗了个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再去走廊另一头的自动贩卖机,打算买包饼干和速溶咖啡。
付完款后,电机转动,饼干和咖啡依次从货架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