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昼光并不晃眼,很温和,凉凉的,像山中流淌的清泉。
昼光下。
她看见桌上青年留下的东西。
——一支冷玉质地的梨花簪,一张写着岁岁喜乐生辰安康的纸,还有两张样式新奇的符,和一盏氤氲着热气的花茶。
她和衣起床,坐在桌边,抿了一口花茶。
她嗓子哭哑了,喉咙又干又难受。
茶水清甜不腻,顺着舌尖流下喉咙,蔺绮舒服了一些,她看着霜雪天,长睫微垂,她生怕姐姐消失,一夜未眠,又害怕被姐姐发现自己还醒着,一直乖乖装睡。
一向规规矩矩睡觉的漂亮小猫有点困。
按照往常的惯例,再过一会儿,林清听就会来叩她的门,把睡梦中的蔺绮喊起来练剑。
于是蔺绮乖乖等。
她等了一会儿,林清听没来敲门,漂亮小猫害怕姐姐又忽然消失了,她连法衣都没披,起身急急推门出去找林清听。
天边微白,刚刚升起来的日头像树上沾了晨露的山楂。
林清听在一楼灶屋。
他依旧是往常的打扮,浑身霜白,外面罩了件黧黑披衣。
和往日不同的是,他此时懒懒散散倚在灶台边,微微垂眼,冷白指节间,系着一根红绳。
灶上炖煮着白梨甜汤,热气氤氲而起,灶台上还摆着一排排包好的薄皮馄饨,似乎在等着下锅。
朦胧温热的气息升腾而上,青年的神色有些模糊。
等汤熬煮好的空隙,他有些无聊,此时认认真真看着红绳,似乎在思忖该把红绳编成什么模样,打了几个结,不是很满意,又一个个慢慢解开。
他注意到门口的响动,偏头抬眸望过去。
袖袖扶着门口的白墙,发丝凌乱半遮住小脸,她跑得太急,此时呼吸还不均匀,眼角染了点薄红。
她连衣裳都没穿好,随便穿了件薄薄的鲜红长裙就出来了,唇角被冻得毫无血色,脸色也苍白。
林清听轻轻皱眉。
蓝光漫上去,萦绕在蔺绮身边,仙尊的灵气筑城一堵温热的墙,将寒气隔绝在外。眼看着蔺绮脸上有了些血气,林清听才满意了些。
他看蔺绮,嗓音清温,笑问:“怎么下来了。”
蔺绮站在门口,看着雾气里的姐姐,怔了一会儿。
她唇角动了动,想喊姐姐,一个称呼还未出口,就被她压下。
她想喊姐姐,想让姐姐抱抱她,至少哄一哄她。
她想问问姐姐。
你和容涯仙尊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不一样的躯壳;你闭关那么久,为什么看起来还是一副病骨支离快死了的模样。
是什么样的病,连换一副躯壳都没办法治好。
还有,这些时日,明明一直陪在她身边,为什么从不告诉她。
但她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
每次都是这样,姐姐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知道。
蔺绮几乎能预料到姐姐的反应。
——怔一下,轻轻笑着,招手让她过去,把她揽在怀里,叹一口气,再哄她一会儿,编个谎话哄她将这件事揭过去。
什么都不会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