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瑶楚走了之后,阎秋司一个人坐在正殿中。
他仰头望着殿内的天花板。
魔族的房子全部都是黑色,就连天花板都是纯黑,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幕布从上盖下来,将人埋在其中。
阎秋司之前就喜欢黑色,总觉得在凡间的时候,他一睁开眼睛,望着那白色的天花板,刺眼,他不喜欢。
但是今天他望着自己殿室中这满墙的黑色,却忽然觉得这里好像一个东西。
阎秋司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这里像一个棺材。
黑不隆的,像极了林倾白躺着的棺材。
而现在,这个棺材不光将林倾白关在其中,也将他关了进去.......
阎秋司闭上了眼睛,抬手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他走出了大殿,忽然看见殿外不知何时开始落雪了。
明明是入了夜,天却是灰蒙蒙的,雪下的不大,一小片一小片的落在地上。
阎秋司记得如今应该是春日,不该是下雪的时候。
阎秋司站在殿门口,背影萧瑟,仰头望着天上的雪,忽然很像找个故人来聊聊。
阎秋司回过头喊了一声:“枫绾。”
枫绾从身后的黑影中走了出来,走到了阎秋司的身后。
“王上。”
阎秋司说:“将越辉叫过来......”
枫绾不知道越辉是谁,皱了皱眉头说:“王上,越辉是何人?”
阎秋司猛的一愣,他嘴巴动了动,最后才意识到,现在的越辉也早已不是越辉了。
越辉也有了自己的名字,也有自己的事情。
就算他们如今都在仙界,他也不是那个一直站在阎秋司身后的人了。
阎秋司沉默了一会,说:“罢了.......”
说完他便仰着头一动不动的望着天上的飞雪。
忽然在这时,他看见天上飞过一只苍鹰,那只鹰展翅雄烈,在飘然的雪中翱翔。
阎秋司望着那个苍鹰,双眸顿了顿,知道自己应该去找谁了。
他继续向前走,走到了不远处一个山洞中。
山洞门口处窄小又黑深,沿着山洞一直向里走,会走过一条绵延的小路。
那小路深黑,抬手不见五指,黑暗中像是随时能蹦出来一个凶兽,朝阎秋司张开爪子,将他全身吞没。
然而就在这一片能够将人压死的压抑中,阎秋司却是驾轻就熟的一直向前走。
一刻钟左右,前方道路的尽头渐渐出现了微弱的光亮。
直到阎秋司走到了道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山洞展现在眼前。
山洞山壁之上燃着火烛,将整个山洞照的灯火通明。
那个山洞很大,入眼皆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里面有山有树有河流,而在这个山洞中还有阎秋司饲养的魔物。
有的魔物在天上飞,有的在水中游,有的在地上跑。
而不论是什么样的魔物,他们的胸前都有一个红色火焰的印记。
这个山洞中全部都是饮下了魔皇之血的魔物。
阎秋司的魔皇血液尊贵无比。
魔物中无论是中阶魔物,下阶魔物,哪怕是最魔族中最低阶的魔物,只要饮下阎秋司的血,便能凌与所有魔物之上。
他们留有阎秋司的印记,是阎秋司的魔宠。
只臣服与阎秋司。
阎秋司走进山洞之中时,所有魔物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无论多么庞大,多么凶神恶煞的魔物都纷纷俯身在地。
阎秋司却未望向他们,而是抬手吹响了一声口哨。
那口哨哨声凌厉,划破长空。
随着这声哨落,从空中展翅而来一只苍鹰,在空中盘旋两圈之后,直直的落在了距离阎秋司不远处的巨石之上。
它的一双鹰眼凌厉的望着阎秋司,胸口处也带着一个红火焰的印记。
阎秋司走到了苍鹰的身前,抬起手,手指轻点到苍鹰的额头上,低声喊了一声:“小白。”
小白便像一只小狗一样,仰起头望着他,额头动了动像是想要蹭阎秋司的手。
正在这时阎秋司的手指尖发出了一道黑光,那道光顺着阎秋司的指尖直直的通到了小白的额间。
于此同时小白的鹰身渐渐的变大,在一阵刺眼强光闪过后,小白逐渐化形成一个少年的模样。
那少年生的眉清目秀,个子不高,比阎秋司矮了一头,睫毛很长,双眸紧闭。
而后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望向了阎秋司。
在阎秋司深黑的双眸中,小白望见了自己的样子猛地一愣,随后他低下头看见自己身子的模样之后,双手都在颤抖。
随后他噗通一声跪在了阎秋司身前,高声说。
“叩谢王上天恩!”
“叩谢王上天恩!”
“叩谢王上天恩!”
小白跪在地上,身子朝前俯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脊背颤抖着,像是哽咽了一般。
他原身不过是一个下阶魔物,长相丑陋。
虽然魔族中的魔物众多,但是他这种种类的魔物就算是在整个魔族之中,也是最为丑陋低贱的存在,犹如蛆蛇令人厌恶。
他本应该在魔族过着低人一等,命如草芥的生活,却在一次无意的下凡中遇见了阎秋司。
阎秋司给了他魔血,肯收他这种低贱的魔物作为魔宠。
并且在凡间的十二年都将他养在身边,已经是给了他最高的荣幸。
而现在他居然赐给了他人型。
要知道这种待遇是只有坊婳,枫绾,这种极品上阶魔物才有的待遇。
面对小白这般激动,阎秋司却是面容未变,转过身坐在了身后的那块大石头上,面无表情的淡声说:“本王今日来找你并未有其他的事情,不过是想要来找你聊聊天,起来吧.......”
小白这才直起上身望向了阎秋司。
只见阎秋司一只脚踩在石头上,一只手抬起手掌,指尖处白光一线,便吊出了两坛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