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淮脚步一转便回了书房,路回要伺候,他挥手让人把窗打开出去守着,书房里一时便安静下来。
坐到案桌前,沈季淮看了几眼公文却始终看不进去,他放下公文,在画筒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抽出了一副画卷。
指节分明的长指缓缓展开画卷,模糊的人影,却有一双眉眼弯弯、满含情愫的眼睛。
沈季淮看着这双眼,看着看着便蹙紧眉头,脑中无数画面掠过,他猛地抓紧桌沿,一手捂脸。
好半晌,沈季淮才缓过来,他又看了眼画上的眼睛,拿起笔勾勒起来。
沈季淮师承京中最著名的大画家,一手丹青栩栩如生,只是简单的几笔勾勒,一位温婉绝色的小娘子便跃然纸上。
小娘子侧身回眸,看向他笑颜灿烂。
沈季淮深吸一口气,把画卷放到一旁去,拿起桌上的公文看起来。
近日他被上峰安排了两个重要的案子,然而于他并没有什么难度,查证了一遍之后抓获了嫌疑人,犯人不认罪,他在刑房面不改色的呆了两日,便水落石出。
写完结案折子,沈季淮拿出一张密报。这份密报是调查三皇子养私兵的开支,当初皇上定三皇子的罪,这份密报起了最终的让皇上怒而定罪的作用。
可以说,若是没有这份密报,三皇子至少不会被处死。而这份密报其中重要的参与人员,便有温大人,温大人失职不查,被皇上定为包庇罪,而事情涉及皇子谋反,这罪名便大了。
此刻沈季淮看着眼前这份密报,脸色渐渐严肃。
其中记录的三皇子挪用的赈灾银两不清不楚,而最终这笔银钱不翼而飞,查不到去向。
沈季淮向来记忆力惊人,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但那念头太快,让他一时没抓住。
守在门外的路回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沙漏,想了想轻扣门扉,小声道:“主子,已经丑正三刻了,明儿还要去衙门呢。”
沈季淮嗯了声,点燃手中的密报扔到瓷盆里,吩咐道:“就寝吧。”
临睡前沈季淮走到案桌边准备把画收起来,可看了眼,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卷起来,而是挂到了墙上。
也不知是否睡前看了那画的缘故,沈季淮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梦里那双眼睛含着泪泫然欲泣,可她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这么看着他。
沈季淮感觉到自己的心痛,而下一瞬又冷硬起来,他听到‘自己’说:“你在这里安心呆着,等我处理好事情便来接你。”
她紧咬着唇,满脸是泪,不愿意放开抓着的他的衣角。
他又道:“别耍性子了,待我寻到你阿兄,你们兄妹便能团聚。那时,我们便能好好在一起,过逍遥日子。”
最终,抓着的那只素白手指放开了衣角,可‘他’的心却蓦地一痛。
沈季淮睁开眼,从床上半坐起身,他捂住心口,只觉得那种抽痛依然还能感觉到。他拉开里衣,然而心口处却如他想的光滑一片,并未有什么伤口,但那种疼痛好像被一箭穿心了般。
外面天色已亮,刚推门进来想要叫起床的路回看见背对着他的主子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却发现他对着墙上的画出神。
画中的小娘子娇娇盈盈地回眸一笑,长发如瀑,身姿绝美,然而面上却覆着一层纱,只露出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路回怔了半晌,这不是温娘子吗!
等等,世子爷这是,难道是睹物思人?!这可是天大的事儿啊!他们世子爷这是开窍了啊!
路回往前走了两步,嘿嘿道:“世子爷这是想温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