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邱天一不小心发出了夹子音,不甚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货郎轻笑一声,直起身子对船夫说,“爷爷你胆子可真大,没大人跟着你也敢载。”
船夫刚装上一袋烟,“说是来给渡口旁住的亲戚送田螺,我还当是来找你的,怎的不是?”
货郎一愣,低头看小女孩,“你知道我住这儿?”
邱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十米开外之处,仅有的一处住户,院子用稀疏的竹竿圈围,内里俩低低矮矮的草房。
方才上船前她不过随口一诌,说亲戚家就住在渡口旁,没想到歪打正着正是货郎家,而船夫又恰是货郎的……爷爷?
饶是心理素质异常优秀,邱天仍有片刻想找个地缝藏进去。
半晌她强作镇定道,“那既然都是熟人……田螺就送你们了。”清了清嗓子又说,“来都来了,我带弟弟随便逛逛就走。”
恩赐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昨晚的事他理亏,故此今天不敢再惹妞妞生气。
“桶还得拿回去呢,”他皱眉嘟嘴对货郎说,“你去找个盆,我给你倒进去。”
“行,跟我来吧。”货郎笑道,“我正馋这一口呢。”
恩赐一听这话,嘴噘得更长了。
货郎拎桶朝那稀疏院落走,恩赐倔倔哒哒跟在后面,船夫还坐在船上,悠闲地抽着旱烟,邱天迟疑片刻,提步跟上去。
货郎家的院子很大,后面背靠南角山,山前好一片茂盛的树林,三月的光景,树叶方才抽芽。
因此处受南角山和菱角河地势辖制,地段窄长蜿蜒,所以鲜少住户,再往南走好一段才是南角村大队的主要聚居地。
很快走进院门,栅栏稀疏得不走心,院里也显得空空落落,只散养着几只鸡,旁若无人般闲庭信步。
货郎径直走到院中偏东的水缸旁,衣服随手丢在栅栏上,掀开水缸上的盖顶,先抄起葫芦瓢,舀半瓢送到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