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厄运开始的时候,人们都是不以为然的,就像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对男人的欲望时,也将其当做一个不怎么美妙的巧合或误会;而当我真正确认自己不同寻常的性取向时,我又笃定自己内心强大到不会顾虑周围人的看法;直到现在,当我真的因为这件事而恐慌时,我又觉得这只是学生生涯中一个必经的阶段,只要平稳度过去,我和顾柏川还会像原来一样要好。
我总是有很多侥幸心理,我将这些厄运都归结给巧合,却不觉得这就是我人生的一个拐点——一时的冲动会酿成影响深远的恶果,也许正如顾柏川所说,我的心境并不正常,我需要冷静,然后让生活回归常态。
但是非常可惜,当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游离于荒谬的青春叛逆期,不可自拔……
夏天,我接到牛佰万的电话。
当我看到电话上显示的联系人名字时,我是相当诧异的,因为牛佰万同我打得关系并没有多么熟悉,我们平时联系也大多数是经过韩奈,再不济也就是在社交软件是聊上几句,多余的交集并没有多少。
牛佰万在电话里流露出紧张的情绪,他先是跟我寒暄两句,主要内容是关于我在学校的近况。
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听出来牛佰万声音中的紧张,但是,他突如其来的寒暄却让我感到奇怪,我着急去校队训练,因此开门见山问道:“万哥,你今天打电话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呃……”
这样迟疑的语气很少出现在牛佰万的身上,他总是很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哪怕确实是生活在这个大城市的底层,他和他那帮兄弟身上还总是带着一股子韧劲儿,尽管这里的“韧劲儿”并非全然褒义,但对我来说,那才是熟悉的牛佰万,而不是电话另一端声音虚浮的男人。
“万哥?”我起了疑,“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电话那头停顿有大概三秒,紧接着是一段嘈杂的电流,随后我听见牛佰万的声音从听筒里头传来:“有,海生,你最近手头有没有富裕?”
在我十六年人生里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管我借钱,毕竟周围同龄人家庭条件都还算不错,学生也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因此,我在听见牛佰万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兴许是我的停顿让牛佰万产生了不快的心理,他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比原先强硬一些:“海生,我就是手头资金周转不过来,我肯定会还给你……你要是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就算了,我还拿你当兄弟。”
他用的是“愿意”,这个词一旦出口就说明牛佰万默认我应该能帮他——我也确实可以,今年过年虽然没能收到多少压岁钱,但往年的还有存货,在我的印象中应该有小三千块,这个金额在未成年里并不算少。
“你要多少……等等,你要用这个钱做什么?”我前面一句话才出口,脑海中骤然浮现个把月前在游戏厅里看见的场景,那时候牛佰万虽然没坐在吐钱的机器前面,可保不齐……
“我家里头有急用,你能拿多少出来?”牛佰万见我松口,立刻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