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我也顾不得别的,连忙发问:“所以,她们是觉得我们两个是同性恋吗?”
我悄悄瞥向顾柏川的表情,我看他蹙起眉头,猜测他也受此困扰——他大概是不想被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也是,他有大好的前途,是竞争清北名额的有力人才,他怎么会愿意有人将他跟龌龊的“同性恋”扯上关系。
我手脚无处安放,不等纪从云说话就自顾自道:“她们怎么能这样想!这难道不算是诽谤吗,她们有什么证据!”
“不是!”纪从云大声喝止了我的话,她猛地抬起头,奇怪地盯着我,“黎海生,你怎么了?”
“我……”我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立刻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到底怎么回事?”顾柏川接过我的话。
变声期过后,顾柏川低沉的嗓音让他说出的话,变得更具有沉静的气质,听到他开口,我像是总算有了主心骨,稳住心神。
我们两个都在等待纪从云给出一个答案。
“不是,她们并不是真的认同你们是同性恋。”纪从云叹了口气,“更准确地说,她们更像是用你们两个的形象来幻想了一对同性情侣的故事。”
我并不太理解纪从云的话,我不能理解同性情侣之间的故事有什么值得憧憬……我只从纪从云的话语中听出一个定论:即便她们对同性情侣充满幻想和好奇,她们仍旧不认同我们是真正的同性恋。
同性恋这个词汇,距离十几岁、仍处在象牙塔里的学生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纵使我后来上大学认真了解过所谓“二次元耽美文化”过后,我依然认为这于我所处的真实境地相去甚远,它让我经历了许多旁人不需要经历的苦痛,也间接地让我丢失掉许多宝贵的东西。
然而,人类在寻求伴侣的路上,是同动物一样的奋不顾身。至少与我而言,当下所面临的磨难不足以让我熄灭,所以,生长痛仍随千万毛细血管流过我的四肢,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
戏剧展演在盛夏拉开帷幕。
自从纪从云跟我说了那件事之后,我和顾柏川之间的默契好像又发挥了作用——我们不约而同开始在人前保持距离,我没有再像从前一样,打着“好兄弟”的旗号随意揽着他的肩膀,而他也减少了和我拌嘴的次数,任劳任怨照顾我,直到我脚踝上的夹板拆掉。
等到学期末的时候,一切都变得紧张起来,落下的戏剧走位需要我赶紧学,篮球校队训练还不能扔,除此之外,还有文化课的成绩,毕竟马上就要期末考试,这次考试成绩关乎分班,陈敏和老班在家和学校两头对着我唠叨。
我忙得晕头转向,也没空思考更多关于我和顾柏川之间的关系。
终于到了演出当天,我们所有参演的学生将上午的课程翘了,前往校外一间租下的剧场进行最后一次彩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