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那张干净的白纸,半晌,低声道:“算了,你就写‘我会想你’。”
顾柏川动了笔,我歪过头去,看见他在纸上写下几个字:九九,我们会想你。
随后我们将那张白纸折好,埋在了那棵大叶黄杨下面。
从宠物公墓走出去的时候,阴沉的天空总算落了雨,我深吸一口气,嗅到了空气里那股极为浅淡的寂寞味道,如果具象化来形容,那应该是一把纯黑色的拐杖头雨伞……这是墓地的味道,在许芸阿姨去世的时候,我也曾闻到过。
公墓里有很多人,有被爸爸妈妈领着的孩子,也有年轻情侣,还有一些步履蹒跚的老人,当我目光依次扫过他们的时候,我卑劣地产生一丝慰藉——生死离别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个体身上总是会觉得难以忍受,但其实这是群体性的伤痛。
我所经历的,是许多人都曾经历的,也是所有人终将经历的。
顾柏川拉在我的手上,我们一路沉默着走过蜿蜒的山路,在这条通往公墓的山路上,没有人会在意两个年轻男孩牵起的手。
直到下山,顾柏川问我,要不要再去宠物店重新买一条狗。
我愤怒起来,斥责他怎么敢在离九九这么近的地方说这种话。
他确实闭上了嘴,可当我们回家的时候,他又说了一次:“黎海生,我不是说现在,我说以后,我们再去买一条狗吧。”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终于点了头。
九九死得很离奇,我在小门厅里发现了一碗水,清水。
阿拉斯加是大型犬,尤其是在天气闷热的时候,九九总是会喝掉很多水,但是,我和顾柏川从来没有在小门厅里喂食的习惯,基于这点,小门厅里凭空出现的清水碗非常可疑,我将水保存下来,送去和九九一起做了尸检。
当时为了做尸检,顾柏川还不得不拉下面子找顾严帮忙,又是花钱,又是费时费力,总算在十月份的时候拿到了尸检报告。
尸检的结果是老鼠药中毒,而且是市面上比较难买到的一种剧毒老鼠药,近两年就是因为经常发生宠物误食的事件,所以居民聚集的地方鲜少会有人使用,显然只是有人故意要害九九。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很久,纪从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紧锁眉头劝我不要白费心思去调查:“我并不是说就让九九白死,只是,一来这件事过去太久,你们说要找证据已经很难,二来就算是调查结果出来,也不能给什么人定罪,反而是你们两个学生,万一惹上麻烦就遭了,毕竟对方杀狗可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