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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倒灌 而苏 1415 字 2023-02-08

“别乐了。”顾柏川忽然一筷子敲到我的碗边,“麻烦精。”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我的嘴角就跟控制不住一样往后咧,抹了把嘴,问他:“你爸呢?”

“外面。”

“外面是哪啊?”

“……”顾柏川收走了我的碗筷,踮着脚往洗碗池里堆,脸上不爽的表情已经很明显,“我怎么知道他去哪,我管他去死。”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柏川和他爸之间的关系恶化得厉害,隔壁的房子好像在一夜之间空荡下来,我在这个无聊又漫长的春天里,竖起耳朵,又架起我的潜望镜,蛰伏在墙的一头,窥探墙的另一头。

顾柏川的生活作息相当规律,六点半起床,六点五十他会准时敲响我们家的门,将困得睁不开眼的我拽上班车,五点半放学,五点五十他会准时打开电视,听着里面播音腔的解说,一字一句犹如念经一样讲述关于南极、关于北极、关于各种洋流和各种动物发、情的故事。

在上学的日子里,这样的作息只有一天会变,周三。

周三晚上,多功能厅里总会放映一场电影,大人要交五块钱买票,小孩免费进。我会拉着顾柏川跑到最前排,扬起脸望向那块亮着光的巨大屏幕,那时候身后坐着的大人总喜欢向我们投来莫名的笑意,好似我们看电影跑到最前面是什么傻到无法言喻的事情。

我不以为然,并在心底不屑:如果哪天我长到同他们一般高,我确实愿意坐在中间享受最开阔的视野,但现在,坐在最前面就是我们的最佳选择。

我靠在椅背上,挨不到地的双腿晃悠着,嘴里叼着一颗阿尔卑斯的棒棒糖,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中间的细棒,学着荧幕里男主吸烟的模样,狠狠嘬一口糖,再将它从口中拿出来。

瞧吧,他们大人总是这样,总是如此自以为是。殊不知有时候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在别人面前只是不值得一提的草罢了!

陈敏、黎正思、顾严,他们当中没有一个能免俗。

陈敏说,生生啊,你想要的什么家里没有给你?你要想想那些非洲的孩子们,他们连饭都吃不起,而你还能每天吃得饱饱地去上学,知足吧,知足吧!

黎正思说,生生啊,你看你这样顽皮,我也没说过你什么,这要是放在我小时候,早就被打死了!知足吧,知足吧!

至于顾严……他向来不说话,隔壁的房子犹如死水一潭,偶尔我能听到他回家的开门声,但很快,又会有房门再次打开的声音。

顾柏川最开始还会问上两句,后来就变成了永无休止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