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光听啊,到底怎么说啊?我可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先给你占了个名额,你要是去的话,最晚下周就得把订金先给我打过来,等手续办齐,再把剩下的钱——”
“——我可能暂时去不了。”阮则开口打断电话那头男人的话,一秒之后,男人低声爆了句粗口。
“我真是操了,你他妈什么意思啊?这事儿几个月前不是都说好了吗?你知道多少人想过去,我是看你急成那样才先给你占位!就你这背景,给你弄个旅游签知道多难吗?”
远处的天空是大片火红,看得久了,好像连视线都会被染红。
“抱歉。”阮则对着手机,哑着嗓子说,“不好意思。”
等阮则走到病房的时候,吕英的吊瓶已经快要打完,看见他开门走进来,吕英忙叫他:“是不是好多钱?这瓶打完就走吧,我一点儿事都没有,好得很。”
“再等等吧。”阮则拉了把凳子坐下,顺手拿了个苹果,问旁边的阿姨借了把瑞士刀,低头开始削果皮,“医生说你还需要做个检查,等结果出来,没大问题的话我们就回家。”
“不用检查,我没事儿。”吕英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声音提高,“在医院住这几天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医院多贵我清楚,我们别把钱浪费在这上面。”
削苹果皮是个手艺活,从顶部开始划一小刀,然后顺着苹果的形状,食指按着刀面,用巧劲儿一点点顺着往下。如果顺利的话,削到底部,果皮会变成很长的一条,富有弹性,像橡皮筋一样。
他削苹果的技术不如吕英,阮则还记得,小的时候,吕英会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然后自己笑着吃果皮。
“而且我不想打针,这一天挂几瓶水人都受不了,打针那个疼哦。”
手上的动作一顿,果皮断了,掉在地上。
看阮则对着地上的果皮出神,吕英开始烦躁,她掀开被子就要扯手背上的胶布,旁边的阿姨看见忙大叫,嚷着说不能自己随便拔针啊。他们病房的动静闹得太大,很快在隔壁查房的护士推门进来,见到吕英要拔针,跑过来按着她的手。
当妈的要拔针出院,做儿子的却坐在旁边一动不动。
“你是瞎的吗!看不见你妈在这儿拔针?”
人越多吕英挣扎的越厉害,到最后,吕英开始大声尖叫,声音尖锐好像能穿破耳膜。姜方林听见声音也跑过来,刚一推开门,就看见阮则背对着她站在床尾,手里拿着一把瑞士军刀,脚边掉了一个苹果。
病房闹做一团,但阮则就像是一个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