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半句卡在喉咙里,一直蹲着的女人突然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冲他扬起手,冲着他的脸狠狠扇了下去。阮则躲得快,巴掌划过他的下颌,刺痛很快涌上来,但吕英不依不饶,握成拳的双手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嘴里一句句念:我说了你走开你听不见吗!你走开!
混乱之中,阮则看见女人有些狰狞的脸。
阮则不再躲了,他站在吕英面前,任由吕英踢他的腿,打他的肚子,直到脸颊有血渗出来,吕英落下的拳头越来越轻,到最后卧室一片死寂。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该打你……”吕英眼睛里一片血红,水汽很快溢满她的眼角,阮则看见她的手正在颤,“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我好像看见你爸爸了,他还和以前一样,然后我就开始出汗……”
阮则笑了笑,他拉着吕英的手往客厅走,在吕英看不见的角度,阮则用手背抹了下脸。
“看他干嘛。”走到餐桌旁,阮则侧过身,看着吕英说:“今天加餐,给你煮了荷包蛋。”
吕英的变动无常并不是突然开始的,在他去戒毒所接吕英出来的那天,跟着一起过来的教官就给他交代过,吸毒的人戒掉之后,会出现各种不同程度的后遗症。有的人会多汗,口干,乏力,严重一点的,可能会有认知障碍。
教官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凝重,大家都清楚,得病的人会挣扎,但照顾的人会痛苦。
“没事儿,能应付得来。”阮则只丢下这一句话,就带着吕英走出戒毒所大门。
总是都能过去的,这个念头应该是从尤伽映走的那天冒出来的。在没有遇到尤伽映之前,生活一滩死水,就算难闻,闻久了鼻子也能习惯。后来尤伽映出现,这滩水活起来了,臭水沟总是配不上尤伽映这样的人的,所以就算是阮则,居然也有了想要努力的想法。
跟尤伽映说的最后一句并不是他在撂狠话,分手是真的,在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去找他也是真的。
从尤伽映拎着那一袋樱桃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时候,他就不会再对尤伽映说谎。
只是准备工作比想象中还要困难,因为他父母都没有正当工作,母亲有犯罪前科,光是签证的背景调查就过不去。他找了几个朋友,打听到几个能做无签证入境的人,听他说完情况之后报出的价位都是他支付不起的,而吕英的情况也每日愈下。
许下的承诺没有时间限制,对于另一方来说其实就是落空,阮则都明白。
尤伽映走的第二天,阮则就发现他并没有尤伽映除了电话以外的其他联系方式,远在大洋彼岸,连听听声音都变得奢侈,而尤伽映可能已经找到了新生活,又或者是还在生他的气,几个月过去,连个电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