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将唐诀带到道山上来,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心里始终瞧不起太医院里的那些顽固又滑头的太医氏族,整日只会捧着医书救人,又不敢有任何突破创新,还会看人脸色行事,在道山上不同,道山上学医的多为了悬壶济世,不为五斗米折腰。
孟思能想到的,只是其中一种或可解毒方法,而唐诀若到了道山上的温泉泡上几日,待到这道山上的大夫都知道他中了毒后,便有十几甚至几十种不同的或可解毒方法了。
不过唐诀是皇帝,自然不能随意被人来试,来了道山上的这几日,出办法的人多,有用的却寥寥无几,而那微末的一点儿作用,也只是缓解唐诀的咳嗽症状,或是有补血之效,并不能彻底清除他身体里的毒。
到了道山上八日,唐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并非道山上的食物不好吃,而是他身体里的毒并未解,本能对食物有些排斥,总是吃不下太多东西,而且最近越来越少眠,有时孟思半夜起身去茅房都能瞧见小皇帝一人坐在院子里,身上披了件外套,将棋盘摆在石桌上,借着月光下棋,旁边还守着几个不能睡的禁卫军。
唐诀不急,孟思都急!
说好了三十日,眼看就要过去三分之一,可他到目前为止找到的所有温性药材要么是与他身体里的毒相排斥,要么就是只能起到压制作用,缓解,却无法解决。
道山上的大夫道,这乌尾花的花汁制成的毒药与其相对应的解药也只有一份儿,除非是制毒之人,否则无人能知晓用多少温性药,用什么温性药才能解他身上的毒。
那大夫说这话时,唐诀就站在他的身后听着,孟思瞧见了唐诀,大夫却没瞧见,那大夫还接着说:“唉,我看你啊,也别白费功夫了,不如用些昂贵药材帮他续命,只要他在咱们这道山上待着,想要活个两三年也不成问题。”
“朕就只剩两三年了吗?”唐诀出声下了那大夫一跳,大夫有些害怕,哆哆嗦嗦地看向他,生怕他这个时候治自己个口不择言,诅咒皇帝短命之罪,却没想到唐诀没有责罚他的意思,只是挥手让他下去,再定定地看向孟思问:“孟太医是否真的没有解毒的方法了?”
“有!一定有!陛下给微臣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还未过去,山间温性药材还有许多,若不尝试,怎能知道结果如何?陛下放心,微臣一定能解陛下之毒。”孟思说完,跪在了唐诀跟前,额头上已经冒了汗。
事实证明,他原先的认为恐怕是错的了,乌尾花的毒哪儿有那么容易解,并非是温泉加温性草药便能中和的,解毒还需靠解药。
只是他满头大汗,站在他跟前,刚被人通知命不久矣的皇帝却丝毫没有担忧的模样。
唐诀身上衣服穿了好几层,看上去却很消瘦单薄,他抬眸看了一眼天上的月,月亮已经弯了,要不了多久便到了下个月,下个月初云谣还得去工部尚书的府上给工部尚书夫人祝寿,不知她身边没人陪着是否会紧张?
应当不会吧,她看上去笨,实际上却很聪明。
唐诀知晓她成了吴绫后,起初还担心她不能适应后宫环境,或许应付不来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事实证明她应付得了,有些拿话讥讽她的,她能再讽刺回去,有些故意奉承好话连篇哄她的,她也能看穿对方的心机。
这样的人,应付吴绫的家人恐怕不成问题。
唐诀身边的许多事,尤其是那些计谋策略,只要在云谣跟前稍微提点一点儿她就能立刻想通首尾,甚至偶尔还能帮他想法子,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