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谣晃神,心中警铃大作,瞬间理清楚了所有头绪。
唐诀不能杀殷太后,所以在他还保持清醒之时,说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她带太后走。
没有一个国家会留弑杀母亲的帝王,即便太后不是他亲生母亲,却是名义上的母后,唐诀疯病一直都有,若他借着疯病杀了太后,弑母之名已成,殷太尉便可以此理由说他精神不济神志不清,将他永远关在延宸殿中好好看着。
殷太尉不会要唐家的江山,不会成为帝王,若他推翻唐氏江山,是谋反,若他困住疯王,以辅政大臣与太尉之名守住江山,他不是帝王,却似帝王,更能名留青史,成为晏国的大功之臣。
放弃一个殷太后,得到了整个天下的操控权,好歹毒的一颗心。
云谣想通了这一点,连忙朝唐诀跑过去,没想到这个时候小顺子却拦在了她的面前,拉着她道:“云御侍顾好自己,莫不成是想死?”
云谣与他拉扯,叫他放开,正好瞧见小顺子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画了一只红色的蝴蝶,以往没有,这时有,必然有鬼,她猛地抬头看向小顺子,痛恨自己千防万防,只顾着殷太尉与周丞生的对话,却忘了早先是看到小顺子弯腰驼背鬼鬼祟祟。
云谣咬牙切齿,若唐诀真杀了殷太后,他这一生都毁了,再无重见光明之日,他的疯病彻底坐实,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顺着目标,成为一代明君,只能在延宸殿中与那一双双盯着他的黑暗丑陋的眼睛对视,不疯,也疯。
而她?
或许今日太明殿之事结束之后,殷太尉也不会留她,凡是曾经在唐诀跟前伺候的人,都会被他打杀。
殷太后惊叫一声倒在桌子后头,她的金冠已歪,金步摇勾着头发散乱成一团,桌案上的酒水撒在她的衣服上,痕迹斑斑。
云谣一脚踩在了小顺子脚背上将他推开,然后朝唐诀那边跑去,她得制止,她一定要制止,为了唐诀,为了他今后的一生,不为他的宏图大业,只为他能好好活着,她也得阻止殷太尉与周丞生的毒计。
唐诀手中握着重剑不断颤抖,他似乎也想控制,可是控制不住,他盯着那张仇人惊恐的脸,他曾在梦中不知杀死过殷太后多少次,每每梦醒,都一身冷汗。
他深知自己现在不能报仇,为了大局,他必须按部就班,不得露出锋芒,不得败露心迹。
耳畔似乎还有雷响之声,那只在烛火中翩翩起舞的蝴蝶落入了血泊里。
他记得年少时就坐在宁妃寝宫之中,他看着母妃那张脸,他看着桌上带着血手印的认罪书,安和与其他宫女的尸体早就被收拾干净,唯有母亲的口中还一直滴着鲜血,从滚烫,到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