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了户部夏镇这枚棋子是顺势而为,那么杀掉齐瞻这枚棋子便是兵行险着,要知道凡事欲速则不达,眼下殷太尉和御史大夫还没缓过神来,可假以时日,兵部尽是唐诀安排进去的人,那两位肱骨大臣难免会生疑窦,进而对唐诀收回其余四部便不那么容易了。
陆清的话,唐诀听进去了,但并不当一回事,他想着等到调令天下的兵符入他的手中,至少他有和殷太尉奋力一抗的实力,至少不用再如同以往一般,生怕自己身边出现陌生的面孔,又生怕那陌生面孔是谁派来的细作。
云谣见唐诀深思,于是问:“你可想清楚了?齐瞻杀还是不杀?治下不严这个罪名可大可小,若往大了说,要他的命不为过,不过是陛下一时气急,打算杀鸡儆猴,若往小了说,便如大理寺卿所言,无心之失,纯属巧合。”
唐诀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着,他半垂着眼眸过了许久,才慢慢抬起来看向云谣:“你这么劝朕,可是谁与你说了什么?”
云谣愣了愣,摇头:“没有啊,谁能与我说这些话?我不过是个小小御侍,外人看来,我在你面前根本说不上话吧?”
唐诀挑眉:“尚艺呢?”
“尚公公?与他何干?我从昨日就不怎么见到他了。”云谣好奇,尚公公经常生病,隔三差五就得休息,好在他三个徒弟是个能干事儿的,没耽误过延宸殿里什么事儿。
“既不是尚艺与你说的,那么你劝朕留齐瞻性命,不会只是因为同情皇后吧?”唐诀倾身过去,右手手肘撑在了座椅的扶手上,他一双眼对着云谣,问:“你想要什么?”
云谣抿嘴,心中狂跳。
她的确,还有别的想法。
唐诀手段太过直接狠厉,云谣担心,她知道唐诀的周围遍布危险,她也不是什么傻白甜白莲花圣母,觉得众生平等求着唐诀别杀人,她不会因为单单觉得皇后家中无人有些可怜便对齐家心生怜悯,毕竟那素丹还是齐瞻安,入宫的。
她只是担心唐诀如此下去,会在那张鬼面墙里迷失。
人都有心中害怕的东西,他曾因为害怕,为了保命装疯,假借疯病不知杀了多少个潜伏在他周围,披着面具与他共活的人。他以杀了别人而自保,以杀了别人给自己安全感,他为了夺回朝中势力,选择的方式还是杀。
上一个是夏镇,这一次是齐瞻,那么下一个,下下个,是否每一次唐诀要得到一些东西,手上就必须得沾染一泼热血?
云谣抿了抿嘴,开口:“你才……十八岁啊。”
他才十八岁,云谣和他谈恋爱都有一点儿心理障碍,更别说看着唐诀阴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