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谣大步朝前走,率先进了院子,院子与她离开时没什么变化,她喜欢靠着的摇椅还在院子墙角落里放着,院中的桂花树已经结了花苞,浅淡的香味儿飘在风中,云谣细细打量了一番,径自朝阿昌的住处走。
思乐坊中唯一的大夫就坐在床边上给阿昌换药,门没关,云谣跨步进去,小刘子聪明,用拂尘将凳子掸干净了云谣才侧身坐下,目光落在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阿昌身上。阿昌的手臂几乎全烂了,腐肉的臭味儿刚才在门口就能闻见,屋内更明显。
他还高烧不退,神志不清,大夫也束手无策,只能一遍遍帮他清洗。
师父看向云谣,如今眼前这姑娘是大人物,他们得罪不起,于是算是心平气和地开口:“云御侍来小小的思乐坊院中可有要事?”
云谣收回了视线,微微皱眉,对着师父道:“若非小月求到了我跟前,我不会来,方才在院门口,你们还真当是素丹念着旧情派人来搭救吗?”
师父抿嘴,没说话,云谣见他一把年纪也懒得讽刺他,这才一会儿,小月就带着秋夕匆匆从外面跑进来,一把年纪的太医跟在后头喘气,等到了门口,围在这房屋前的人才慢慢散开,让太医进来。
“云御侍……唉,您哪儿不舒服了?”太医扶着双腿喘了口气。
这太医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当初云谣背后重伤奄奄一息趴在唐诀的龙床上时,唐诀当时手中拉着弓箭,玩儿似的对着他的后脑勺让他好好医,这女子死了,他也得死。太医凭着自己高超的医术救活了云谣与自己,又见云谣成了御侍,知晓她不一般,故而云谣一唤,他就来了。
云谣指着床上的阿昌道:“劳烦孟太医瞧瞧那人可还有救。”
孟太医走过去一瞧,立刻皱眉道:“这人已一脚踏入鬼门关了。”
这话一出,思乐坊中的人都面露苦色,孟太医又道:“不过若卸下这条胳膊,他还能活。”
说完这话,他朝云谣看过来,脸色有些为难。
太医院里的太医向来都是为皇上或宫妃治病,给云谣看病那是因为唐诀吩咐了,她是特殊,是例外,但这个歌舞班子里的鼓手,孟太医没上头吩咐,下不去这个手。
云谣知道他的意思,便看向师父:“陈老先生,是要胳膊还是要人呢?”
小月立刻开口:“要人!”
师父朝她看去,微微皱眉,心里知晓小月与阿昌情投意合已久,便道:“自是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