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复看着这张纸,看来小皇帝真的没听完她要说的故事所以睡不着,半夜约她出去见面了。既然要见,不让太监来请,便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了,他白日也是孤身一人过来的,丢纸团倒像他的风格。
不论如何,约云谣见面的毕竟是皇帝,天再晚,她也得出去赴约,不然明天唐诀一个不高兴让小顺子过来传旨叫她云谣人头落地……也不是不可能,谁让人家是疯的呢。
“磨人……”云谣撇了撇嘴,将纸条收下藏起,然后走到了正院中,左右看了两眼,所有房间里的灯都灭了,思乐坊的人在她去沐浴时便已经睡下,现在应当正在梦中。
云谣踮起脚,慢慢朝院子外头走去,有点儿鬼鬼祟祟的意思,等出了院子,平日大家伙儿吃饭的房间里,几双眼睛正望着她的背影。
“陈师哥,你说能让她半夜出去的关系,是什么关系啊?”素丹朝一旁面色惨白的陈河看过去,陈河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一把推开门就要往外冲,素丹拉着他的衣服道:“还是等师父带她回来吧,她做错了事,总要受罚才会长记性的。”
两人身后还站着几个思乐坊的人,男女都有,多半同情地看向陈河,姗姗也在其中,她嘀咕道:“平日里真看不出来,琦水居然是个攀龙附凤之人,咱们陈师哥对她那么好,她居然还……”
“要我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师父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那八宝糕,还是陈师哥让厨房给她做着吃……”
“够了!”陈河将几人说话的声音打断,一拳捶在了墙上,姗姗立刻拉住了他的手道:“陈师哥,再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手出气,这手还要敲鼓呢。”
素丹朝姗姗看了一眼,侧过脸去,眼中尽是看戏的乐趣。
闻风亭距离思乐坊住的地方并不远,离唐诀的住所却有很大一段距离,位处偏僻。因为有个假山造得比较特殊,山中有洞眼,风过会留声,如吹奏某样乐器,故而旁边的亭子便叫‘闻风亭’。
这地方不经常有人过来,加上天黑夜深,云谣不得不说,唐诀真的会挑地方,她莫明有种尚在宫中,正欲去雁书楼旁与他见面的错觉。
此时锦园之中其他地方还在笙箫,不远处灯火通明,照到了山间雾霭之上发着微光,她若静下心来听,还能听见浅浅的奏乐声,似乎是埙的声音。
等跑到了闻风亭,云谣看见了假山后头站着一个人,那人身穿蓝灰色的长衣,背对着她,大部分又入了假山的阴影之中,云谣看不清,不过能认出是个男人。
她还有些喘,等走到跟前了气息才慢慢平复,一阵风过,假山的洞口里发出了浅浅的风吟,云谣正要给对方跪下,瞧见一缕白发被风带出,她微微皱眉,要下跪的身体僵直,往后退了一步,她问:“你是何人?”
这一问,对方慢慢转身,师父的脸出现时云谣立刻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下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