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图南避开地上污水,站在一家门面前头,仰起头,看了看正在加高的楼层。
听说要拆迁了,这样做的不止一户。
孙晚秋拍了照。
有些人家,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拆。逼紧了,老汉扛了个煤气罐,直接跑拆迁办闹,罐子倒是夺了下来,可人往地上一躺,说哪怕挖掘机来了,也不走。
拆迁办说,大爷您倒是先起来啊,您堵门口,我们这怎么办公啊,什么样子啊这是?再不起,我们只能请了啊。
老汉说要去xx告状,拆迁办被缠的头疼,说去吧去吧,去北京吧,看北京能不能给你一千万。
这其中,有徐牧远家,贺图南听孙晚秋说时,稍觉意外:“他家里没有门面,也没出租,为什么不愿意?”
孙晚秋脚上缠了个塑料袋,踢开说:“因为七大姑八大姨都掺和进来了,我上次去做工作,徐牧远的姑姑,大伯,乌泱泱挤了一屋子,跟我吵个不停,他爸妈倒没说什么。”
“跟他们有关吗?”
孙晚秋说:“没关,但一听说有钱,就有关了,我看徐牧远父母都是老实人,架不住一大家人出馊主意,贺总还是跟徐牧远直接联系吧,让他来做家里的工作,还有,”她顿了顿,就指着眼前这户违建门面,“贺总知道吗?这家,可能跟你家里有点渊源。”
贺图南扬眉,孙晚秋讳莫如深看着他,她本来,对当年那个案子只是听了许多流言,从没问过展颜。
他一下就从孙晚秋的目光里领会到了,神情淡淡:“张东子的家?”
孙晚秋深呼口气:“他家里知道这个项目是你做,联合了好几户,说,任你在这盖广场还是盖大楼,他们死都不会走。”
贺图南讥诮一笑:“死都不会走,还加高做什么?”
两年过去,没有开发商接手,北区本来已决定忘记此事,新世界一来,人人都又活了一遍,高兴的心里直发抖,没个一年半载,这抖消停不了。
他身后不远处,写着“欢欢喜喜领补偿,高高兴兴搬新房”的宣传牌,已经被人恶意抠去一片,泼了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