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前一晚,她蚊帐里进了个蚊子,躺下快睡着时才发现,展颜打开手电筒,找了会儿,等再躺下,毫无睡意了。
她有点急,越急越睡不着。
她把妈葬礼上那朵纸莲花放枕头边,纸莲花起了毛边,变得陈旧,展颜闭上眼,孙晚秋的信捂在胸口,她知道她们都陪着她,一切会很好。
展颜一个人度过了高考。
天气热,学校里又闹腾,每一年都是这样,喊自由的,撕书的,跑大街瞎逛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好。老师讲,哪年哪年谁考的好极,几个人一起吃饭踩到雨后水洼里的电线,死了,你们不要瞎跑呐。
世界没变,悲欢离合天天演着,有人突然结局,不是太稀罕的事情。
贺图南来接她,熙攘人流中,她一眼瞧见他,高高的个子。
那感觉好极了。
好像她刚卸了千斤的担子,就有人请她歇脚。
贺图南冲她笑笑,展颜没说话,坐上了他的自行车,像从前。
他也没问她考得怎么样,带着她,从夕阳里掠过,住处附近有个小夜市,展颜要吃的,贺图南就给她买。
两人逛到很晚,才回来,刚进屋,她转身抱住了他。
“我考完了,结束了。”展颜把脸埋进他胸前,使劲嗅他身上味道,衣服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儿还有点汗气,她习惯了,贺图南总是奔波。
他慢了几拍,才给出回应,摩挲着她的脑袋,他总觉得她长高了,长大了,可她在怀里还像个小女孩,发顶抵着他下巴,恋恋的。
贺图南说:“那就好好休息休息,后面还要估分填志愿。”
“嗯。”展颜像小猫一样,哼哼着,她考试时多淡然啊,连表情都没怎么有,回寝室无波无澜,可一到贺图南跟前,她就是只想撒娇,她知道同学们很多留在学校里狂欢,她却只想跟他一起。
后头估分填志愿,展颜有自己的打算,她跟他,要一南一北,低声问贺图南:“我去南京念书,你支持我吗?”说这话时,想的却是什么林徽因梁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