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图南不乐意听她提爸,反倒追问:“我哪里好?”
“哪儿都好。”展颜脸越来越烫,绞着小袄,底下脚上没穿袜子,冷得很。
“那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有不好的呢?”贺图南欲言又止,“比如,我没那么光明磊落。”
他说话,也跟个大人似的,展颜忍不住笑:“那就不光明磊落好了,你会做坏事吗?”
贺图南也笑了:“难说。”
外头开始放炮,零点了,一家放,很快家家都跟着放,展有庆既然醒了,也拿了打火机一盘红炮,挂院子石榴树上,点着了。
火光映着展颜的脸,她笑问:“你听见我们这放炮了吗?”
“嗯。”贺图南侧耳倾听,仿佛这一阵响就给千禧年添了许多的年味儿,他觉得过年是这样快乐。
“你什么时候回来?到时,我跟爸一起去接你。”
展颜被炮炸得耳朵嗡嗡的,大声问:“你说什么?”
这边,他哪里好大声说话,只得等那个炮停,他怀疑,展颜家的鞭炮是不是对着电话机放的,怎么这么响?
“我说,到时我跟爸一起去接你。”炮放完了,贺图南的眉毛才渐渐舒展开。
每天,展颜除了写作业,就是跟孙晚秋王静三个厮混,去镇上买糖葫芦,削甘蔗,探望米岭镇的老师们,途经流经数村的小河,才发现河水已变红,大家愤慨新开造纸厂的污染。
这样的日子倒也充实,那感觉,好像从没离开过似的,又回到了从前。
刚回来的不适,因为一些故人的存在,磨淡不少。
贺图南这么一说,好像天外来客,令她意识到,还是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