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他的生命里,那种死水微澜的麻木与绝望才是常态,一旦他有所指望,觉得事情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就要受到惩罚,被打回无从挣扎到深渊里。
传出绯闻前那几天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甚至再早一些,被孤儿院收养的时候他以为能有一口饭吃,随之而来的却只有虐待和性骚扰,被养父母带走的时候他以为终于离开了地狱, 却转手被卖进了更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已经过了怨恨世界不公的时候,只是觉得很累,有种力不从心的疲惫。
像个碎过很多次的玻璃瓶,有人在不遗余力地修补他,让他变得完整一些,好不容易快要立起来,又被人一脚踩碎。
他又开始耳鸣,左耳是余煦那句带着笑意的“今天是我们结婚第一百一十三天”,右耳是关阳和许观珏窃窃的编排声,掺着混乱的蜂鸣和忽远忽近的潮声,不由分说地在他脑海里疯长,乱窜,四处碰壁又反弹。
下一秒车猛地急刹,他被惯性甩得撞上驾驶座后背,又被安全带拽回车座里,险些吐出来。
“余老师,你没事吧,”向蝶骂了句脏话,急忙转过来看他,“余老师?”
他摆了摆手,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问:“怎么回事……”
“前面那辆车突然急刹,我也只能跟着停了,”向蝶看了一眼前面的情况,皱眉道,“好像出车祸了,估计要在高架上堵一会儿。”
事事不顺。
余昧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从后座翻出一瓶葡萄糖补剂,慢吞吞地喝完了,才觉得缓过来些,开口却还是哑的:“慢慢等吧,不急。”
想也知道他现在脸色不会太好,回家还要让余煦跟着担心,不如在高架上滞留一会儿。
周围没什么高层建筑,从另一侧车窗看出去,能远远看见海——他换了个位置,看着余晖散尽后渐渐沉入昏暗的海面,叹了口气。
向蝶觑着他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他垂下眼,语气很淡,“下午在天台透气,听到几句不该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