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爱好,其实也不太恰当,插花是一个映射内心的过程,以前他只是遵从医生建议,通过这种方式来认知自己潜意识里被压抑的东西,排解情绪,顺便打发时间。
但他对自己的作品有些强迫症,写歌也好,插花也罢,总是要弄到满意了才停手,不知不觉一下午过去,回过神来已经是傍晚了。
近来他偏爱淡色的花,像是月季和门廊绒球,一支一瓶,用松枝作陪衬,很清简,和以前把花放到临近枯萎才动手的风格也不太一样。
弄完了发给他的私人医生看,收到的回复是“平静松弛,是好的预兆”。
余煦工作日还要上学,通常是给他做完早饭就出门了,到傍晚才回家,先给猫放饭,然后准备两个人的晚餐。
小蘑很黏他,看他进厨房总要跟过去,蹭着裤腿喵喵叫唤,试图从他手里换到一只虾,或者一小块白水煮鸡胸肉——这一招屡试不爽,于是后来给猫开小灶也成了他常规日程的一环。
他对余昧开演唱会又轻了十斤的事实耿耿于怀,吃饭时总是不动声色地给人夹菜盛汤,菜倒是没什么大鱼大肉,都很家常,但搭配是刻意动过心思的,养胃,营养也很均衡。
余昧会在动筷前给菜拍张照,算是为以后微博营业做准备——排斥归排斥,该做的事他还是会做到尽善尽美。
吃完饭还是各干各的,余煦的期中考还没结束,前段时间追巡演,专业课还是多多少少落下一些,也要补起来,就待在客厅学习,敲一段代码再抬头看看余昧,“劳逸结合”。
他们专业在全国评级都是数一数二的,内部竞争也是出了名的激烈,他看起来温温柔柔没什么野心,恋爱脑似的整天围着心上人转,骨子里的胜负欲却还是很强。
以前还在读高中的时候,他怕余昧失望,大大小小的考试成绩总要扒在年级榜首,掉到第二名都会很不甘心,暗自较劲地加倍补起来。
那所学校很一般,小县城里二三流的水平,周围的学生也大多庸庸碌碌,很少有他这么一门心思往上爬的,有时候班主任都担心他走火入魔,委婉地劝他放松一些,以免高三绷得太紧,读成书呆子。
从某种意义上说,余昧就是他的安全出口。
“安全出口”本人反而无所事事,就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那段缝隙里,看看静音的投影,或是翻新一把旧吉他。
可能是巡演那段时间透支太甚,每天都缺觉少眠的,这几天余昧都困得很早,被薄薄的暖气烘那么几个小时就有了睡意,像精力不足的老年人。
但按时休息对他来说是好事,尽管睡眠质量很一般,又多梦,夜里无缘无故醒来好几次都是常事,但至少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