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的小冶,他小小的,才七岁,还不到我胸口高,他很可爱,很爱哭,经常望着我流眼泪。”

苏韵的指尖很费力地抚上苏冶的脸侧,贴在苏冶笑弯起来的柔潋双眼旁,顺着眉尾,停留在那颗痣上,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按着。

“孩子,你是谁啊,你为什么一直在笑呢?”

苏冶抿着笑容,合拢的双唇后,牙齿用力咬着唇内的软肉,维持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又贴近了苏韵一些,半张脸贴着苏韵的手心,开口说话时差一点控制不住句尾的颤音。

“妈妈,你看看我,我是小冶,我现在过得很开心,所以不会再哭了。”

苏韵眉头挤了起来,流露出难过神色,一下下抚摸着苏冶,嘴里发出一些哄小孩似的音节。

她还是在重复着那句话,“可你为什么一直在笑呢?”

旁边的一位护工偏过脸去,抹了下眼睛。

病房内安静了很久,直到苏韵一点一点好转起来。

“小冶。”她拉着苏冶的手,脸上的表情很满足,“你来看我了。”

苏冶俯身,拨开自己母亲脸上的一根掉发,“嗯,我来看你,你要开心一点呀。”

苏韵笑了起来,那张脸终于变成了昔日里柔美又温和的样子。

“我的小冶要过生日了,艾德蒙,你能不能帮我订个蛋糕?”

艾德蒙靠着墙站在一旁,闻言大笑,“韵,还有将近一周呢,现在订蛋糕也太早了。”

苏冶也笑了起来,但双眼仍旧有一些失神。

“不,在中国,到了这个岁数是要专门庆祝一场的。”苏韵笑着摇头,“到时候给小冶插二十根蜡烛,蛋糕要做得大一点才行。”

艾德蒙脸上的灿烂笑容慢慢敛起一些,看向仍旧坐在床边的苏冶。

他的视角,只能看见苏冶的背影,挺拔清瘦,长发披散在深灰色的花呢大衣后,看着很漂亮,也很易碎。

苏冶的声音响起,轻柔又不失力量,“妈,你儿子二十五岁了,再一晃都要奔三啦。”

苏韵一怔,“小冶...二十五了?可你不是刚到日内瓦来吗?你小姨告诉我,你在国内的工”

“妈,我是刚到日内瓦。”苏冶把母亲的消瘦的手握住,“你又忘了,我在日内瓦呆了五年,之前又回国参加工作去了,我还参演了季茹导演的电影呢,我们和艾德蒙一起看过的。”

艾德蒙摇头笑道,“中国人的情感细腻程度真是顶尖的。”

“噢...对。”苏韵慢慢回神,笑容饱含歉意,“你五年前也是冬天来的,差不多也是这时候,我记混了。”

她伸手摸摸苏冶的头顶,“我的小冶二十五了,还是这么漂亮,是天生就能当大明星的料啊。”

苏冶笑得很不好意思,“是我妈基因好。”

艾德蒙又大笑起来,伸手拨了下金发,“你们两个好好聊,我在外面守着。”

苏冶陪着苏韵呆了一会儿,但苏韵的精神有些疲惫,没能和苏冶多聊就睡着了。

苏冶帮母亲把被子掖好,才走出病房。

艾德蒙等在外面,见到苏冶后表情严肃。

“你去问了护士,你母亲是接到一通电话后才突然发作的。”

苏冶眉头拧起来,“电话?”

“对。”艾德蒙按了按太阳穴,“除非病人状态差到无法控制自我,不然我们是不会隔绝病人和外界的联系的...算了,你母亲情况特殊,我应该更注意些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