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自己在黑夜里五指攥紧，死死抓着一枚耳钉，手心刺痛不已。

但那不是他醉酒的梦吗？

苏冶醒来后还心里暗嘲过，自己在梦里竟然也只敢悄悄摸下席的一枚耳钉，多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大脑不受控制地快速转动, 耳钉被拨弄开也就是一瞬间，但苏冶脑内闪过无数那一晚梦境里的影子。

一开始分明是崽崽蹲在他旁边，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他逐渐看成了席的模样。

因为梦里身旁的人叫了他一声“水水。”

这么亲昵的叫法, 莫名其妙的叠字, 除了席之外没有人会这么叫他, 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席犯浑起的这个名。

就是因为那声“水水”，他才敢确信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的确是席无疑，确信这只是一场梦。

席不可能忽然出现在娃综的拍摄现场。

苏冶隐约记得他和那个“席”还说了点别的话。

他借着酒意道出了一些自己纠结很久的私心。

事实是，苏冶心里深处一直悄悄认为和席的这一段恋情只是他过于好运，被上天低头看了一眼，让席不胜酒力，而他顺势心甘情愿地钻了这个空子。

然后席好像冷冷地对他说“没这么容易喝醉。”

但这些本应该是他的梦才对。

在国外的时候，苏冶曾经听疗养院打工的女孩子说过，“如果你想的人恰好也在想你，那么你们就会在梦里相见。”

苏冶总忍不住想，如果按这个理论，看来他被席想到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以至于回来到现在，他一共只梦到过两次席。

一次是在飞机上，一次是醉酒那晚。

但他在梦境里悄悄摸走的席的耳钉，如今竟然化为实物，出现在他手中。

苏冶缩回拨弄那枚耳钉的手指，黑色耳钉瞬间又滚落回来，轮廓边缘刚好和手心里那点红色瘢痕重叠，别无二致。

他攥了攥手，熟悉的刺痛感传来。

苏冶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掐了下自己大腿，疼得他眼睛一眯。

现在不是在做梦，这枚黑色耳钉是真的。

苏冶虽然健忘，脑袋迷糊，但不代表他真的是个弱智。

耳钉是真的，意味着他以为是梦境的那些记忆也是真的。

他好像真的见到了席，在他身旁叫他水水，然后被他悄悄摸走了耳钉。

苏冶无意识抿起唇，唇角压得十分用力，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这枚黑色耳钉很素净，普普通通，没有过多的装饰，就是一根细细的黑色钢针，也没有耳堵，所以才轻而易举被苏冶摸走。

样式很眼熟。

他在另一个漂亮的黑发小男孩耳朵上看到过。

而那个小男孩的耳骨上，恰好也少了一枚耳钉。

苏冶视线慢慢落在洗衣房的墙壁上。

一墙之隔，对面传来水声不断。

席正躺在嵌入式浴缸里，闲得无聊，手里捏着手机随便划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