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梁逢坐了起来,拽着被褥下床,找了一圈自己的衣服,衬衫的扣子被撕烂,裤子揉成一团更显狼狈。
他只好拽进身上的被子,低声道:“那我回房间了。”
“你等一下。”
裴文杰从旁边衣柜里拿出一件睡袍披在梁逢肩膀上,又为他穿好、系上腰带:“对不起,我刚失控了。”
是真切的失控。
若说之前还能算得上是你情我愿,今夜的事更像是一场一面倒地强迫,是不容拒绝的献祭。
“我们……本就是这样的关系。您如果任何时候需要我……我不能拒绝不是吗?”梁逢低声说。
“不,不是这样。你误会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有”
“裴总。”
梁逢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很明显,“可是即便是协议约定的关系,不管是哪个时刻、哪种形式,至少要给我最起码的尊严。我是人,我有底线。”
“我道歉。”裴文杰说,“是我失控。”
梁逢没有再要求更多,他垂着头微微点了点头,纤细的脖颈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倔强。
“粥……粥可能已经凉了。”梁逢说,“厨房有热的。”
“好。”
“我出去了。”梁逢犹豫了片刻,说道。
他走了一步,脚步还有些踉跄,差点摔倒。
裴文杰想要伸手扶他,却被他避开。裴文杰愣了片刻,收回了手,又有些无措地攒起来,把指尖压在掌心。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轻飘飘的几句话不足以抚平造成的撕裂这样的关系一旦出现裂痕,几乎是毁灭性的。即便是与金钱交易的情人们相处,他都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
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克制而理性,本就是他的习惯。
这次他没有再等待裴文杰的答复,转身推门离去,身影最终走廊远处的黑暗吞没。
就像是母亲,被黑暗吞没一样。
*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文杰回神的时候,窗外的雪下大了,鹅毛一样,从天上接连不断地飘落。视线已经被雪遮盖,地上也逐渐变成白茫茫一片。
物业已经紧急供暖,屋子里似乎已经有了 暖意。
但是这于事无补。
梁逢带走了这间屋子唯一一点儿温存。
温度骤降。
如坠冰窟。
桌上的萝卜粥已经几乎凉了,只有使劲去握持,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热度。
萝卜也已软烂,带着些清甜,与更软烂的米粥混在一起,淡淡的咸味开启了味蕾,动物油让这碗粥的味觉更香浓。
只喝了一勺。
身体内所有的障碍都被扫空。
如鲠在喉的烙铁冷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