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心乐到底是真哭、假哭, 赵还是辨得清的。
他立即放下药碗,低头便去吻余心乐面上的眼泪,口中急道:“怎么又哭了,嗯?药虽苦, 却是为你好,我们勇敢一点, 好不好?嗯?”
余心乐瘪着嘴巴,眼泪直流。
他抽着鼻子, 哽咽着说道:“勇敢一点?我也想勇敢, 我也很勇敢,可是这不是勇敢就可以的!”
赵当然不能明白余心乐的每个想法, 他便轻手给余心乐擦眼泪,哄道:“没关系, 还有我呢, 不勇敢, 也有我。”
余心乐愤怒:“就是有你才不行!!”
赵来不及说话, 余心乐又怒又伤心地看着他说:“我想要的, 你从来也给不了!别再说什么同甘共苦了!也别再这样对我!我本来都已准备离开,我回江南, 又有什么不好?你又何必把我硬拖回来?!”
眼见是要说正事, 宫女、太监们纷纷退出去, 屋内只留他们俩。
此事终要解决的, 赵便问:“你既不曾问过我, 又如何知道我给不了?”
余心乐理直气壮:“我就知道!”
“你说。”
“我不说!!”这是余心乐最后的尊严, 他才不要说出来引人笑话!
“那就先吃药。”赵说着,喝了一口药,要喂他。
余心乐被逼着又喝了口,想到方才那句“同甘共苦”,再次悲从中来,见他小脸苦成这样,赵心疼道:“你瞧,再有三五口就没了,喝完我们喝甜水,我给你做岭南风味的甜水吃,好不好?”
余心乐终于憋不住,将脸埋在赵怀中痛哭。
赵放下碗,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道:“到底哭什么呢,你若气我,打我便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我”
赵还要自我反省,余心乐却是猛摇头。
相比而言,赵骗他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
说实在的,从两人相识至今,很多细节都能表明,赵并非普通状元,是他自己想太少,来到长乐殿,他更是想起从前赵的许多话语似乎都在暗示真实身份。
赵瞒着皇帝的身份,应该也确实不是故意骗他。
而且起初,不是他自己捉错了人,一口咬定赵就是那位状元郎么。
他难过的是两人终究无法在一起的事,尤其赵对他这样好,喂他吃粥、吃药,那样哄他,亲手给他做好吃的,想到这些很快就要属于别的人,他简直是痛苦到不知该如何才好。
心好疼。
余心乐抓住赵的衣襟,哭道:“什么同甘共苦,你终究是要和别人同甘共苦的,陪在你身边一辈子的,永远也不可能是我,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也不要再对我这样好,我会越陷越深,我会很痛苦!”
赵听出他声音中的真切痛楚,眉头紧皱,也问他:“除了你,我还能与谁同甘共苦?”
“你的皇后!你的妃子!你的三宫六院!”
“我不可能有妃子。”赵认真道,“你初次进宫时,我便与你说过,我不会有三宫六院,按照你画的舆图,后宫许多宫殿已是推掉重建,你也知道的。”
“那你还有皇后!!”
赵方才生怕余心乐以为他要纳妾,倒忘了皇后这一茬。
闻言,他点头:“我当然会有皇后。”
“……”余心乐含了两泡眼泪,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嘴巴渐渐张开,眼看就要迸发巨大哭声。
赵平静道:“我的皇后就是你,也只会是你。”
余心乐的哭声又活活憋住,他瞪了赵半晌,两泡眼泪还是化作泪珠滚落,他沙哑着声音哭道:“从来没有男子做皇后,你别再骗我,你没必要这样哄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