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祁修景脸色更差了,苍白的脸色与毫无血色的薄唇,整个人仿佛摇摇欲坠。

他依旧带了蛋糕来,这次不是一方精致小巧的巧克力蛋糕,而是一整个巨大的生日蛋糕。

这次祁修景没有再哭,他是笑着的。

他拆开蛋糕盒,抬眸笑道:“阿辞今天就二十六岁了,生日快乐。”

“以后我就不再带蛋糕来惹你烦了。”

“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他开始点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但我现在连幻象也看不到了。”

祁修景想了想,脸上久违的笑容更愉悦了。

虽然与他苍白而带着病气的神色相衬之下有些诡异,但这显然是发自内心的、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我要去见你了,阿辞。”

“我不求你能原谅我,至少再让我看一眼……一眼就行。”

简辞看着冷风中难以点燃的蜡烛,祁修景双手艰难护住那一簇微弱的火焰。

因为没有了吹蜡烛的人,所以他一动不动跪在雪中,直到蜡烛彻底燃尽。

简辞的视线一转,画面忽然回到了祁修景的别墅。

祁修景平静对佣人们宣布放假半个月,又发了三个月的工资给大家做奖金,说自己要离开一趟。

佣人们不明所以,只当祁修景要外出散心,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因而都没有怀疑。

空荡荡的房子内最终只剩下祁修景自己。

甚至现在连幻觉都没了,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他面无表情从书房的抽屉里翻出十多个药瓶,然后坐在桌前一瓶瓶拧开。

简辞疑惑,不知道祁修景想干什么。在梦中看不清药瓶上写了什么,但药片的颜色是非常罕见的、漂亮艳丽的天蓝色。

但不管这是什么药,总没有一把一把地吞下去的道理

简辞越看越觉得不对,骤然睁大眼睛,下意识想从祁修景手中抢下那药瓶,却有心无力,急得发疯却什么都做不了。

十多个空瓶最终被祁修景扔进垃圾桶收拾好,他淡然的神色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手指轻扣着桌子,似乎在犹豫思考什么。

祁修景站起身时唇色已经有些发紫,手攥着衬衫前襟的布料,头晕得几乎站不住。

但他还是慢慢扶着墙,艰难挪进了简辞的房间。

祁修景浑身脱力,踉跄着栽倒在简辞的床上,神色中却带着笑,“对不起,阿辞,但我还是想在这里离开。”

简辞的床上没有丝毫改变,毛绒绒的冬季家居服睡衣依旧叠好放在枕头上,就好像它的主人随时还会再回来。

祁修景抱起那套衣服,上面依稀有简辞身上熟悉的好闻香味,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像是把简辞搂在怀里,也像很快就能见到这件衣服的主人。

整个过程都很安静。虽然药效发作后祁修景痛苦到浑身都在颤抖,五脏六腑都是钻心般剧痛,但他始终咬牙一声没吭。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没有痛苦太久,长久以来早就不堪重负的心脏就已经彻底罢工,在大剂量药效的作用下最终停止了跳动。

祁修景病态苍白的脸上最终仍带着些许笑意,怀里还抱着那套家居服。

目睹整个过程的简辞已经急疯了,但他什么都做不了,恍惚之间,他突然觉得这可能并不是梦。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梦境中总是深秋与寒冬了。

因为祁修景最终并没有熬过这个冬天。